暮色漸濃,林間的蟲鳴聲此起彼伏。
小晴跪坐在鋪開的鬥篷上,指尖發顫地解開江小雪染血的衣帶。
素來溫軟的杏眼裡凝著一層水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十一!”
這一聲喊得又急又脆,驚飛了枝頭棲息的夜鶯。年輕的帝王正候在一旁,聽見小姑娘情急之下這指使式的話語也不生氣,隻是看著她,眼神之中滿是寵溺。
“包袱裡的藥箱遞給我!”小晴指向隨意丟到一側的包袱,就在十一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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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頭也不抬地伸手,沾著血漬的指尖在月光下格外刺目。十一眉頭微挑,彆看這丫頭尋常時候和他關係相熟,但她極有分寸,哪裡會這樣子使喚他,看來這下是真把她逼急了。
但他什麼也沒說,單膝跪地翻找藥箱,將青瓷藥瓶遞過去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冰涼的手背。
得虧出門時候江小雪將她的整個藥箱都帶了過來,箱子裡就有繃帶等工具。
她取出藥箱時碰翻了水囊,也顧不得擦拭,直接扯出繃帶按在傷口上。
江小雪大量失血早就感到虛弱,見到小晴後這才昏死過去,但小晴並未取出江小雪身體裡的彈丸,隻是將那兩道傷口包紮了一遍。
“你不給她取彈丸嗎?那鉛彈應該還在她體內。”十一皺眉看著躺倒在地的江小雪。
“不行!這環境太差了!”小晴說著,伸手去扯十一的衣擺。“最近的驛站或者城鎮村莊在哪裡?帶我們去!”
玄平抱著昏迷的江小雪翻身上馬,染血的衣袖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小晴正要跟著跑過去,忽覺腰間一緊。
十一直接攬著她躍上馬背。
“你……”
“不是說趕時間?”
十一的聲音貼著耳畔傳來,溫熱呼吸拂過她發頂。
小晴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死死攥著十一的衣袖,杏黃雲紋上已經留下幾道血指印。
她想鬆手,卻被更大的力道按住。
“抓緊。”
駿馬疾馳時,十一的聲音混在風裡。
“現在倒想起禮儀之事了?剛才使喚我的時候,扒拉我褲腿的時候你可沒這麼拘謹啊!”
十一與玄平策馬狂奔,小晴隻覺耳邊風聲呼呼的。
原本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她就覺得非常不舒服,今天還沒什麼胃口,隻吃了半塊栗子糕。
實驗證明,無論武功強弱,騎馬都是避免不了顛簸。
小晴老實待在十一懷裡,被那馬匹奔跑時候的上下顛簸給整得非常難受,與江小雪抱著騎馬的時候無二。
但此時她卻不能像待在江小雪懷裡的時候那般埋頭睡覺,她反倒不時抬頭望向一側同行的玄平。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看向玄平師兄懷裡的江小雪。
十一眼角略過她眼底那擔憂的神色,柔聲開解。
“沒事的,江小雪內力極強,我們這種境界的武者,比一般人能抗。”
“你給我處理過那麼多次傷口,好幾次也不比她現在的傷輕吧?我現在不也還活蹦亂跳?”
“你要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
十一安慰了她一路,直至來到目的地。
驛站燈籠在夜色中搖晃。
她踉蹌著跳下馬背,在十一的攙扶下她才免去直接摔倒在地。
小晴原本就舟車勞頓趕路一天,此時她的狀態並不好。
藕荷色的軟煙羅裙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裙擺沾滿草汁與泥漬,袖口浸透暗紅血跡,精致的繡鞋尖還掛著半片枯葉。
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此刻慘白如紙,偏又因急促喘息泛起病態的紅暈,像雪地裡碾碎的海棠。
小晴踢開廂房門的動靜嚇得夥計摔了銅盆。
“放、放這裡……”
小晴推開廂房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卻仍強撐著指向床榻。
杏眼裡蓄著的水光將落未落,她也分不清此時滑落的是眼淚還是冷汗,隨著她急促的呼吸在燭火下碎成星子。
玄平抱著昏迷的江小雪踏入門檻時,聽見身後“咚”的一聲悶響。
小晴的藥箱砸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撿,踉踉蹌蹌撲到床前,染著血漬的指尖顫抖著去解江小雪的衣帶。
“熱水……”她聲音啞得厲害。“再拿……拿些乾淨棉布……”
十一站在門外陰影裡,看著那個平日裡總是滿臉溫軟笑容的小姑娘,此時倔強地喘息著準備著各種刀具針線。
十一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終究隻是沉默地轉身吩咐驛丞。
遠處,驛丞與跑堂夥計早已跪倒一片。
剛才小晴帶頭,一行人直接闖入,那小姑娘身形雖小,但走在前頭來勢洶洶的模樣。
這些驛丞與跑堂夥計雖然不認識小晴這一夥人,但他們可認識十一身上穿著的這件杏黃衣服上的龍形暗紋。
在大夏,敢在衣服上繡這個的隻有三種人。
反賊、神經病與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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