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元的求饒沒有換來蕭雲逸的心軟,在一層又一層桑皮紙的覆蓋下,最恐怖的是清醒感知“死亡”的過程。
第一張濕紙貼上臉的瞬間,王成元渾身一顫。
冰涼、滑膩,像條毒蛇爬上鼻梁。
紙麵迅速吸附在皮膚上,堵住呼吸的刹那,他竟荒謬地想起幼時在河邊失足落水的感覺。
水草纏住腳踝,肺裡灌滿腥冷的河水……
可此刻,連掙紮都是奢望。
第二張紙覆下,黑暗徹底籠罩視野。
王成元瘋狂搖頭,喉間擠出“嗬嗬”的嘶鳴,像被割了喉的牲畜。
第三張紙落下的時候,他的意識逐漸開始潰散。
走馬燈般的畫麵在腦中閃回。
娘親蒸的桂花糕甜香、妻子繡的鴛鴦枕帕、蕭雲逸臉上得意的冷笑……
“該死的蕭雲逸,隻要我不死,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念頭如殘燭般搖曳,卻被窒息的劇痛一寸寸碾滅。
第四張紙壓上,王成元聽見自己心跳聲如擂鼓,漸漸變成遙遠的鈍響。
原來,死亡不是一刀斃命的痛快,而是被活活溺斃在空氣裡。
絕望如潮水漫過頭頂時,他竟生出扭曲的解脫感——或許死了,反倒不用再怕了!
不知過去多久的時間,濕紙揭開的那一刻,突如其來的空氣如刀割進肺裡。
王成元不斷乾嘔,涕淚糊了滿臉。
邴良的笑聲忽然傳來:“還有很多張桑皮紙,這‘加官進爵’的福分,您且慢慢享著。”
王成元哭了,哭的真真切切,哭的稀裡嘩啦,哭的撕心裂肺。
“蕭大人,我王成元就是個屁,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貼加官的恐怖之處在於,它能夠讓人在死亡邊緣徘徊,一次又一次的體會到絕望。
死不了,活受罪。
蕭雲逸從邴良手中拿來一張桑皮紙,將其放在水桶裡浸濕。
“王成元,本官初入仕途時,就在你麾下當差,也是你的故意刁難,讓本官迅速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身處何地,弱小就是原罪。”
“以前是找不到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你說,本官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感謝你?”
話音落下的同時,蕭雲逸將手中的濕紙貼在王成元的臉上。
一張、兩張、三張……
王成元再次陷入令人絕望的死亡恐懼當中。
直到濕紙被揭開,王成元心態崩潰,瘋狂大喊著:“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正是因為同屬錦衣衛,他才更加了解錦衣衛有著多少手段。
求活難,求死更難!
蕭雲逸再次拿起一張桑皮紙,緩緩開口道:“聽說你跟蕭懷謙走的很近……”
不等聽完,王成元立刻接口道:“他想利用我來對付您……”
他將有關蕭懷謙的事情如實說明,包括一個時辰前商議好的計劃。
蕭雲逸聽完,思考片刻後,放下手中的桑皮紙。
“本官想請你幫個忙,約蕭懷謙於今夜私下相見,能不能辦到?”
“能辦到!絕對能辦到!”
王成元急忙點頭道:“下官與蕭懷謙私底下有過多次會麵,隻需派人前去傳個口信,保證能夠讓他來赴約。”
……
當夜。
某間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