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幺爸隨著客車一晃一晃,開頭還沒有什麼,可幾晃幾不晃,都把他眼睛晃暈了,他不由得閉了眼,不一會兒,竟打起了呼嚕,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王幺爸看見了孫兒二娃子和孫女大妹仔向自己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地喊著:“爺爺抱、爺爺抱!”
王幺爸前麵背篼裡的那隻雞公,這時好容易掙脫了捆住雙腳的穀草,伸了伸被捆得又酸又麻又痛的雙腳,奮力一跳,跳到背篼邊沿上站倒起,用力地扇了扇翅膀,伸出長長的脖子,“喔喔……喔……”的大叫起來。一呼眾應,這一聲大叫,引來了背篼裡鵝公、鴨婆跟倒造反,“哦……哦哦……!”“呷呷……呷……!”也一齊大叫起來。
王幺爸正在睡夢中,不覺被這一陣叫聲猛地驚醒,他抬眼一望,還以為就是孫兒孫女在麵前,不由得伸出手去。可仔細一瞧,又覺得不對勁兒,自己不正是在客車上得嘛。當王幺爸再仔細一看,才完全清醒過來,大喊了一聲“不好!”
王幺爸立即跳了起來,猛地撲上去抓住隻叫得正歡的雞公,嘴裡直嚷道:“你這該死的雞公,等哈哈兒老子殺了你,拿來燉湯鍋兒吃!”一邊說著,一邊又找來穀草,把這隻雞公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扔進背篼裡,再把鵝公、鴨婆從背篼底上拉出來,騎到這隻雞公身上,讓它動彈不得。可憐的雞公,這下子不要說叫出聲來,就連掙紮幾下的機會也沒有了!
等王幺爸手忙腳亂地做完這些事,剛要坐下來,突然王幺爸猛地往前一衝,“咚”地一聲撞在前麵拉手橫杠上,慌亂中穩又穩不倒樁子,一下子被撞翻在客車座椅間的過道上。前麵上車時撞著的那個老娘們,又扯起嗓子喊道:
“媽喲,你又要咋子?”
“嘿……嘿嘿,不咋子,不咋子!”王幺爸一邊乾笑著,一邊不住地“嘿嘿”。
“開啥子車的!找死啊你!彎道都不減速!”這時,隻聽見前麵司機開口直罵。
“規矩不懂,貓鑽灶孔!”售票員也跟著大吼,“跑啷門快,三河碥火葬場)在向你招手哇?!”
“哎喲……哎喲……!”其他乘車的,有的撞到頭排的座背,有的撞到扶手,有的撞到橫杠,好多人都在喊“哎喲”!
而那個洋yy騎125摩托的二杆子青年,卻把摩托騎得拽來拽去,彎了兩個“s”形,“轟”地一聲,加大油門,跑得飛叉叉的,一溜煙不見了影子。
王幺爸根本來不及弄清楚是咋子回事,隻見眼前一黑,頭上鋪天蓋地落下一團啥子東西,遮住了自己眼睛,啥子也看不見。
原來是自己背篼裡的鵝公鴨婆雞公,齊刷刷的倒了出來,正好砸在王幺爸的頭上。剛才為了製服那隻搗蛋的雞公,把它壓在鵝公、鴨婆下麵背篼底上,這下子倒好,翻過來正好這隻雞公在上麵,最後落在了王幺爸的頭上。
當這隻雞公滾落出了背篼,猛然用力扇了幾扇翅膀,再次掙脫了捆住它有點腐朽不經事的穀草,隨即“卟……”的一聲,拉出一泡清湯湯的糖雞屎,從王幺爸的頭上、肩上,直拉到王幺爸的胸麵前。王幺爸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把自己抹了一個大花臉,頓時一股濃烈的雞屎味鑽進了他的鼻孔。
“媽呀!這狗日的雞公!”王幺爸用力大喊,“老子要殺了你個龜兒!”
而那隻雞公好像很無辜的樣子,用小小如豆的眼睛,炯炯有神,左左右右到處偷看。這泡雞屎又稀又大,夾雜著翻飛的雞毛、鴨毛、鵝毛,把王幺爸的衣裳弄得又臭又臟,紅的、白的、黑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簡直像馬戲團的小醜,完全讓王幺爸改變了模樣。
回頭再看,鴨婆呆呆地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默不作聲;鵝公扭頭向外,好像在看風景,裝著啥子也不曉得的樣子;而那隻搗蛋的雞公,逃得遠遠的站著,雄赳赳氣昂昂,毫不示弱,用眼睛直瞪瞪地盯著王幺爸。那神情,仿佛在恨恨地說:“我拉糖雞屎了,咋子嘛!先前我就叫了一聲,你就把我捆得梆緊,還拿鵝公鴨婆來壓在我身上,弄得老子喘氣都不均勻,我就是要報複你,你敢把老子咋樣?!”
王幺爸呀,真是氣得咬牙切齒直跳腳,恨不得一刀宰了這“瘟湯鍋兒”!
全車的人看到王幺爸這個樣兒,有得嘻嘻哈哈,有的扭著脖子直往衣領裡鑽,還有的實在忍不住了,乾脆拿個柑子塞進嘴裡直往肚子裡吞,可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來,隻是鼓著個腮幫子,眼角像彎彎的鐮刀直往上翹。大家笑著看王幺爸,王幺爸又瞪著眼睛看大家,大家隻好拚命地用手捂著嘴巴,想笑而不敢笑出聲來!
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客車正跑得歡,突然轉彎處竄出一輛開得“嗚嘟嘟”的125摩托,弄得客車司機手忙腳亂立馬刹車,才出現了剛才開頭精彩的一幕。
王幺爸顧不得拈除粘在頭上的雞毛鴨毛、擦掉身上臭熏熏的雞屎,趕緊跑了過去,要將逃得遠遠的雞公抓住,可那雞公怎甘就摛,幾飛幾不飛,幾跳幾不跳,王幺爸費了一肚子的力氣,最後才在大家的幫助下,將那隻搗蛋扯筋的雞公抓住,把其它滾落一地的鵝公、鴨婆收拾停當,裝回背篼。
“唉……!”王幺爸長歎一口氣,這才坐下來。他滿肚子的怨氣不知往哪兒發,隻得嘴裡不住地念道:“麻油,弄了一身糖雞屎,倒黴、好倒黴喲……!”
“倒啥子黴呀,說不定會給你帶來‘雞屎運’呢,哈……哈哈哈!”站在旁邊的那位老娘們邊譏諷,邊哈哈大笑。
“啥子雞屎運喲,我看還是狗屎運呢……!”
王幺爸剛一說完,全車忍了嘿久不敢笑的人,這時實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全都哈哈大笑起來。王幺爸晃著腦袋左瞧瞧右看看,又上下瞄了瞄自己身上的衣服;抽了抽鼻子,聞了聞那股難聞的雞屎味,“唉……唉……”的又歎了好幾口大氣,跟倒大家苦笑起來。
坐在旁邊,頭上紮著馬馬燈的姑娘,從挎包裡掏出一圈衛生紙遞給王幺爸,王幺爸一邊接過,一邊連聲說“謝謝”,然後便使勁地在自己臉上、肩上、胸前擦了起來。可憐早上剛剛穿的一身整整齊、嶄嶄新的衣裳,幾擦幾不擦,幾牽幾不扯,弄得來更加臟兮兮、皺巴巴的,像剛從泡菜壇子裡扯出來的酸菜,也像蓑草搓起的草繩索索,再也整不伸展了。
王幺爸無可奈何,隻得用眼狠狠的瞪了又瞪那隻搗蛋的雞公。此時此刻,那群雞公、鵝公、鴨婆,好像也很知趣似的,悄悄眯眯,一點都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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