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幺爸一路客車,很快到了縣城。下車後,王幺爸沿著筆直的川威大道,來到車站廣場,在那兒等進城的公交車。等了一會兒,公交車還沒來,王幺爸心想,兒子家離這兒不遠,乾脆走著去算了,還能省兩塊錢呢!
想到這兒,王幺爸便又背起背篼,往城裡走去。
突然,王幺爸感到背上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背篼上。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頭發梳得一抹溜光,身穿伸伸展展鼻煙色休閒西服,腳穿一雙黑漆漆、賊亮亮的甩尖子皮鞋,非常精神有派頭的小夥子,正拉著他的背篼。
“要咋子?!”王幺爸直吼道。
“吼啥子,我不咋子。”那小夥子說,“來來來,放下背篼歇一哈兒嘛,站倒好累喲!”
“累啥子嘛累,習慣了!”
“抽支煙、押支煙,紅塔山!”
“不抽,不抽,我隻抽葉子煙。”王幺爸指了指口袋中的兩匹葉子煙,又問,“你是哪個喲?”
“哦,我是城管局的隊長,姓李,叫李德剛。”那小夥子邊說,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小本本,朝王幺爸麵前一晃,“這是我的工作證。”
“城管局?隊長……?”還沒等王幺爸看清楚,那自稱姓李的隊長馬上將紅本本收起來,放進了口袋。
“嗯、嗯!”那自稱李隊長的“啪”地一聲點燃紅塔山,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是城管局隊長——李德剛?”王幺爸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暗自想道,“我兒子王金秋不也正是剛提升為城管局的副隊長嗎?今天還真巧,咋子一下子碰到與兒子一起工作的隊長了哦!”
“李隊長,你真的是城管局的李隊長?”王幺爸問。
“咋子不是?你還不相信嗦,有假包換!”那位李隊長笑眯眯地。
“哦,李隊長,是這樣子的,我兒子王金秋幾個月前被提拔為城管副隊長,你是曉得的。明天他又滿四十歲生日,我剛從鄉下來,是準備來喝兒子喜酒的。”
“哎呀!太巧了,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個李隊長裝作非常驚訝,假惺惺地說,“原來是王隊長的老爺子嗦,真是的!我遇到貴人了,早曉得你老爺子要來,我好派個車來接你嘛!”
“派車,派啥子車喲,我自己不是來了嗎。”
“今天你兒子王隊長與我約好了的,我也要到他家喝酒,我們一路去吧。”
“要得,要得!”
就這樣,王幺爸和那李隊長一前一後,慢慢地向前走去。走著走著,突然對麵跑來一個二十多歲,衣著隨隨便便的小夥子,冷不防與走在前麵的的李隊長撞了個滿懷。
“咋子得,咋子得噻?”李隊長一把抓住那個小夥子,一邊連連發問,“簡直是瘋瘋癲顛的,走路好生點嘛!”
“我……我……,原來是李隊長嗦?”那個小夥子突然抓住李隊長的手,邊眨了眨眼睛,邊偷偷看了看旁邊的王幺爸,大聲武氣的直喊,生怕彆人聽不到似的。
“原來是你小張嗦,簡直像個冒失鬼!”李隊長一邊整了整被小張撞皺的衣服,一邊對那個小張說,“這是我們城管局王隊長的老爺子,今天特來為王隊長祝壽,祝賀王隊長高升,祝賀王隊長四十大壽,等哈哈兒我要到王隊長家喝喜酒。”
“哦……哦!”哪小張自言自語地對李隊長說,“是這樣子的嗦,王隊長約了我的,我也要到王隊長家去喝喜酒!”
“這是我們城管局清掃隊的小張。”李隊長轉身對王幺爸介紹說。
“哦,是小張呀,張同誌好、張同誌好!”王幺爸趕緊回道。
“不要叫我張同誌,叫我小張就是。”那個小張急忙說,“以後還請老爺子在王隊長麵前幫我多多美言美言哦!”
“那是,那是!”王幺爸一邊點頭,一邊說。
“你看你呀,小張。”李隊長用手指著小張說,“你真不開竅,還不趕快動手,幫老爺子背一下背篼,多重呀,讓老爺子休息休息一下!”
“哎喲,你看、你看我!”小張好像恍然大悟,用手直捶腦袋,“真是,啥子事都看不到火色。老爺子,李隊長批評我了,真是對不起。來……來……,讓我幫你背吧。”
“這哪裡要得嘛!”
“要得、要得,完全要的,百分之千的要的!咋個會要不得呢?”
王幺爸推托再三,但那小張執意要幫他背背篼,再加上旁邊李隊長直打幫腔,最後,王幺爸隻得放下背篼,讓那小張背起往前走。
王幺爸卸下了肩上的背篼,那被背篼索勒得又麻又酸又脹的肩頭,立即輕鬆了許多,走起路來也舒服、順暢多了。
可還不到三分鐘,那小張背起背篼,走得飛快,轉眼就快看不到影子了,王幺爸在後麵直喊:“小張、小張,走慢點、走慢點嘛!”
“不怕的,小張知道王隊長住在哪裡,讓他先背到王隊長家,好讓隊長響午做好準備。”李隊長一把拉住正要去追小張的王幺爸,口裡不停地對王幺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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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也好!”王幺爸邊說,邊又往前看了看,誰知那個小張,一溜煙地跑來連背影子也看不到了。
王幺爸與李隊長又走了不到50米,李隊長從口袋中摸出煙盒打開一看,裡麵空空的,他用手將煙盒揉成一團,丟在街邊樹下,轉身對王幺爸說:“老爺子,我的煙沒有了,我到對麵煙攤去買包煙,你等我一下哈。”
“嗯,要的。”王幺爸一邊說,一邊摸出煙杆,對著李隊長說,“我也歇一口氣,抽一杆葉子煙哆。”
“不要走哈,等到我,我馬上買了煙就回來!”
“要的,要的!”
那李隊長三步並作兩步跨過街,到對麵煙攤處買煙,王幺爸則站在街邊一棵高大的榕樹下,從口袋中抽出一匹葉子煙,用手掐成幾截,撕去煙骨頭,在舌尖沾了點口水,將葉子煙裹成一根炮筒,然後用二娃子作業本紙包好,裝在煙杆上,“嗞”的一聲用火柴點上,美滋滋的吸了幾大口。
王幺爸透過從口中噴出的嫋嫋白煙,看了看左右街上。街這邊五花八門,是賣彩電、冰箱、洗衣機等家用電器的;街那邊五顏六色,是賣休閒時尚服裝的,特彆是玻璃櫥窗裡那個一動不動,高挑挑、白生生的姑娘模特),身穿豔麗的時裝,隔著玻璃,好象還眉目傳情地對著王幺爸笑眯眯似的。
王幺爸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聽聽遠處音響播放的音樂,一會兒看看麵前挑蘋果、梨兒走過的水果販子,還有對麵賣冰糕雪糕涼粉涼麵賣小吃的,不知不覺中,眼看一根葉子煙都快燒完了,可這李隊長買煙還沒回來。
“咋子的喲?”王幺爸不由得踮起腳尖,向對麵賣煙的攤子使勁望了幾望,又左顧右盼地仔細到處找了找,可還是沒有李隊長的影子。
“這是咋子回事呢?”王幺爸立即停下了口中正吸得起勁的煙杆,愣愣地站在那兒,既不敢到處亂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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