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咎端坐在提舉司衙門的正堂,臉上帶著新官上任的得意。
“張文遠。”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
“屬下在。”一個留著山羊胡,眼神精明的青衣幕僚躬身應道。
“你去一趟縣衙,就說本官要協理礦務,讓陳縣令把所有礦山開采、冶煉、運輸相關的吏員名冊,還有他們近期的工作記錄,都送過來審閱。”
趙無咎放下茶杯,語氣不容置疑,“一個時辰內,本官要看到東西。”
“是,大人。”張文遠領命而去。
他又看向身邊一個身材魁梧,麵帶煞氣的武官:“李虎,你帶幾個人,去礦山各處巡查一番,看看那些礦工每日是如何開采神石,供給朝廷的。”
那武官李虎甕聲甕氣地應道:“大人放心,屬下必定查個水落石出!”
陳瑭在縣衙接到張文遠傳達的命令,嚇得手裡的毛筆都掉在了地上。
“這……這可如何是好?”他慌忙派人去請劉青禾。
劉青禾來到縣衙,聽完陳瑭的哭訴,神色平靜。
她對著轎外輕聲道:“城隍爺爺已有神諭。”
轎內一片寂靜,片刻之後,劉青禾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無奈:“陳大人,城隍爺爺說,提舉司既是朝廷所設,我等理應配合。”
“啊?這……”陳瑭一愣。
劉青禾繼續說道:“大人不妨將一些……嗯,無關痛癢的吏員名冊,以及一些日常的、早已公示過的記錄,整理一份給張師爺送去便是。”
“至於核心礦區和冶煉工坊,”劉青禾話鋒一轉,眼神堅定。
“石敢當隊長早已奉城隍爺爺之命,帶領神恩護衛隊加強了神衛巡查,說是要保護神山礦脈,防止宵小盜采,確保貢賦的純淨。想必,提舉司的官爺們,也不會無故擾了神山的清淨,乾涉城隍爺爺的禁令吧?”
陳瑭聞言,心中稍定,連忙照辦。
張文遠拿到的,果然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表麵文章。
而李虎帶著人耀武揚威地趕到礦山,卻發現每個關鍵的礦洞入口和冶煉工坊外,都站著幾名身披黑甲,手持寒光閃閃兵器的神恩護衛隊隊員。
“奉城隍爺爺令,此乃神山重地,凡人不得擅入,違者神罰不怠!”石敢當麵無表情地攔在李虎麵前。
李虎怒道:“我等乃提舉司官員,奉命巡查礦務,爾等也敢阻攔?”
石敢當冷冷道:“神山自有神規,城隍自有禁令。若李都頭非要硬闖,便是與城隍爺爺為難,小人職責所在,不敢不從。”
李虎帶來的人雖多,但看著那些黑甲神衛身上不似凡物的甲胄和兵器,以及他們那股生人勿近的煞氣,竟無人敢上前。
一連數日,張文遠和李虎皆是無功而返,吃了無數軟釘子。
趙無咎坐在提舉司衙門內,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好個劉青禾!好個城隍廟!”他咬牙切齒,“既然人事上動不了手腳,那本官就從錢糧上逼你們!”
他當即修書一封,蓋上提舉司大印,派人送往縣衙與城隍廟。
信中言辭強硬,稱朝廷軍情緊急,急需金銀充實內帑,支援邊塞軍餉,勒令涇陽縣在一個月內,上繳比常例多出三倍的“特供神金”與“精煉銀魄”,並且指明,要從城隍廟的“神庫”之中直接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