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三十。”
“擺夜市拿三十塊貨,也不嫌寒磣。”二叔哼了一聲,卻也沒真攔他,反倒把煙頭掐了,轉身進了櫃子後頭,“跟彆人我可不賣這麼便宜,你在這兒乾活,拿員工價,耳機四塊五,電池三毛五一對。”
他一邊說,一邊從箱子裡翻了幾副中檔耳機、十幾對電池,又低聲補了一句:“剛好有幾塊尾貨,是彆人挑剩的,便宜甩了。”
李向東立刻從兜裡摸出皺巴巴的二十多塊零錢,一邊數一邊問:“那收音機能不能也掛兩個?”
二叔想了想,從角落翻出兩台外包裝磨舊的樣品收音機,“這兩台快淘汰的,你拿去掛攤上撐門麵,真賣出去了,一台給我五塊。賣不掉,回來還我,不收你錢。”
“好。”李向東接過貨,一件件小心裝進一個舊塑料箱,再找條繩子捆紮好,又借了條舊遮灰布。
“這點貨,擺個邊角攤也夠了。”二叔坐回小板凳上,點起新煙,語氣淡淡,“我不給你多,就是怕你賠急眼了不服氣。”
“明白。”李向東笑著點頭。
“記住,”二叔吸了口煙,又瞥了他一眼,“這年頭做小生意的,不怕你膽子大,就怕你眼睛瞎。看清人,看清貨,彆一開始就給人當了槍使。”
夜市還沒完全熱起來,街頭巷尾的燈陸續亮起,白熾燈泡懸在鐵架上。
空氣裡是煎炸的味道,鐵板燒、臭豆腐、油條混作一團,吆喝聲、笑罵聲、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在街口亂作一鍋粥。
李向東拎著裝貨的塑料箱,照著昨晚走過的路線,一眼就看見了阿貴。
這位湖南小夥正蹲在地上鋪塑料布,腳邊擺著一小堆廉價收音機、打火機和小電筒,神色熟練。
一見他過來,咧嘴一笑:“喲,你還真來了?挺快啊你,昨天還一副看行情的樣兒,今天就下場了。”
李向東笑著應一句:“試試唄。”
他也在旁邊攤開布,把耳機、電池和那兩台試裝收音機一樣樣擺出來,又拿條毛巾蓋著最上麵一層,露個整齊麵子出來,儘量看起來像那麼回事。
阿貴瞥了他一眼,主動挪了點位置給他:“挨一起擺,熱鬨點,看著像個鋪麵。你這貨,是哪進的?”
“白天在鋪子裡乾活,老板那兒拿的。”李向東也沒藏著掖著。
“那不錯。”阿貴眨眨眼,“這耳機看著質量還成,比隔壁那幾個賣的好些。你要真常乾下去,說不定能賣出個名堂。”
不遠處幾個背著書包的中學生走來,在攤前翻了翻,問:“這耳機多少錢?”
“六塊,能試。”
幾個學生笑著戴上聽,前後試了三副,最後掏錢買走兩副耳機和一對電池。
阿貴瞧著,笑嘻嘻地撞了撞他胳膊:“行啊你,第一天賣得比我當年強多了,我頭兩晚連個鬼影子都沒留住。”
李向東笑了笑。
快九點了,夜市的喧囂逐漸進入高潮。
李向東這邊攤子雖然不起眼,但實在話,也陸續出了幾單。
李向東正忙著找零錢,一邊把顧客買的耳機裝進塑料袋裡遞出去,一邊低頭數著零錢。阿貴在旁邊扯著嗓子吆喝:“bp機掛繩,兩塊一個!不買後悔啊——”
等那撥人流過去,攤前安靜了些,阿貴喝了口水,咂了下嘴,看著他隨口問:“你在哪乾活的?”
李向東抬眼笑了笑:“在市場那頭一間小鋪,老板叫二叔。脾氣擰,管得也細,不過眼力真不差,一眼就能看出哪批貨能走得快。”
“二叔?”阿貴想了想,“聽過,那個擺櫃靠角落、算盤撥得賊快那人?”
“是他。”李向東點點頭。
阿貴說了聲:“那人說話衝了點,但沒黑心。”
他說著又撇了一眼李向東的攤子:“你要是打算真做這行,不止靠這一家。貨得分幾家拿,價格才壓得下來。”
李向東抿了抿嘴,沒有反駁。
阿貴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低聲說:“鴻盛街那邊你知道吧?靠後門有幾家做批發的,有個叫周廣的,貨源雜、出價低,做大路貨的。電子表、耳機、bp機零件他都有,量大還能壓價。”
“你也從他那兒拿過?”李向東問。
“拿過一回,那時候剛換貨源。”阿貴一邊擺弄攤上的電池小盒,“他一般隻做大戶,但看你能不能談。他不嫌小散,隻要你識貨不瞎砍價。”
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不過他不慣生麵孔,一上來就問東問西的那種,他理都不理。你要真去找他,得有人搭橋,或者……就得先摸清他攤子邊上混的那幾個熟人。”
李向東沒出聲,若有所思。
阿貴喝了口水,又補了一句:“二叔那鋪子,做的是穩生意,不求大起大落。周廣不一樣,他吃的是快刀生意,今天賺,明天可能就換一批路子。各有各的活法,看你想怎麼走。”
李向東點頭,把剛才的話一句句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李向東低頭擺好收音機,心裡卻默默把“鴻盛街”、“周廣”、“拚裝bp機”這些關鍵詞記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深圳這地方,消息就是本錢。
喜歡重生90年代,從混混到商界狂龍請大家收藏:()重生90年代,從混混到商界狂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