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穀雲抱著書走向借閱台時，千辰終於站起身。
她的動作很輕，裙擺甚至沒有帶起一絲微風，但穀雲還是察覺到了，轉頭看向她。
"有時間聊聊嗎？"千辰的聲音比平時更低，像怕驚擾了書架間沉睡的古老靈魂。
穀雲點頭，跟著她走向圖書館最僻靜的角落——那裡有張被銀杏樹影籠罩的小圓桌，是千辰常年"霸占"的專屬座位。
千辰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推到穀雲麵前。茶是她提前泡好的，溫度剛好維持在65度——穀雲最喜歡的入口溫度。
"為什麼要和冷伶在一起？"她開門見山，聲音依然輕柔得像在討論書中情節，"你明明...不喜歡那種類型。"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穀雲注意到她的手指緊緊交握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表情依然保持著文靜的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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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穀雲避重就輕地回答。
千辰的睫毛顫了顫，她抬起眼，瞳孔裡映著細碎的金光，"你說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和彆人分享戀人。"
這句話讓穀雲的動作頓了頓。
他記得這是去年冬天，千辰問他如何看待多角戀時的回答。
當時他們坐在這個位置，窗外正下著初雪。
"穀雲同學。"千辰突然改了稱呼，語氣鄭重得像在宣誓，"在我眼裡，你從來不是會隨波逐流的人。"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茶杯邊緣："所以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我都相信。"
穀雲注視著杯中晃動的茶湯。千辰的信任像麵鏡子，照得他罕見地感到一絲愧疚。
他可以選擇用謊言搪塞，可以編造被冷伶吸引的借口，但麵對這雙清澈的眼睛——
"我有不能說的原因。"他最終選擇部分真相，"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令人意外的是，千辰並沒有追問。她隻是輕輕點頭，從隨身攜帶的繡花布袋裡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這是我這學期整理的筆記。"她將信封推過來，"你缺課的那幾周內容都在裡麵。"
穀雲翻開一看，不僅有用紅筆標注的重點，連教授隨口提的參考書目都詳細列出。
頁邊空白處還畫著小小的插圖——他認出是《源氏物語》裡的場景，被巧妙改編成經濟學案例。
夕陽西沉，圖書館的燈光次第亮起。千辰收拾書本時，一枚書簽從《源氏物語》裡滑落。
穀雲彎腰撿起，發現是張手工製作的押花書簽，花瓣拚成"雲"字形狀。
"去年春天摘的櫻花。"千辰接過書簽，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本來想送你當禮物..."
她的指尖撫過已經褪色的花瓣，沒有說下去。
穀雲卻突然想起，去年他生日那天，千辰確實在ine上問過他喜歡什麼花。
當時他隨口答了"櫻花"，沒想到——
"現在還作數嗎？"他指了指書簽。
千辰愣住了，隨即綻放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她小心地將書簽夾回書裡，連同那本筆記一起遞給他："永遠作數。"
分彆時，暮色已籠罩校園。千辰站在圖書館的台階上，突然喊住他："穀雲同學。"
他轉身走入夜色，而千辰依然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
她摸出手機輸入：
【今日進展：他收下了筆記和書簽。】
【明日計劃：繼續整理心理學講座摘要。】
屏幕的光映著她恬靜的側臉，遠處鐘樓傳來悠揚的報時聲。千辰輕輕按滅手機，像守護著一個無人知曉的誓言——
她可以不做他心上的朱砂痣，
但求成為他生命裡，
一顆永遠安靜的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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