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櫻花開了又謝，粉白的花瓣飄落在石板路上，被匆匆走過的學生踩進泥土裡。
冷伶抱著書本，低頭快步穿過人群，像一抹沒有重量的幽靈。
她已經兩周沒有正眼看過穀雲了。
每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儘頭，她就會立刻轉身躲進最近的教室；每當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就會加快腳步，近乎逃跑般地離開。
就連手機裡穀雲發來的信息，她也隻是機械地回複"我很好"，然後迅速結束對話。
——她不乾淨了。
這個念頭像附骨之疽，日夜啃噬著她的心臟。
圖書館的角落裡，冷伶縮在最隱蔽的座位，麵前攤開的書本已經半小時沒有翻頁。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內側的一道疤痕——那是浴室裡搓洗過度留下的痕跡，如今已經結痂，卻仍然隱隱作痛。
"冷伶？"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冷伶渾身一僵，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穀雲彎腰撿起筆，輕輕放在她桌上。他的目光掃過她消瘦的臉頰和明顯黯淡了許多的眼神，眉頭微蹙："你最近怎麼了？"
冷伶死死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沒、沒什麼……"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她慌亂地站起身，書本"嘩啦"一聲散落一地，"我、我還有課……"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連書都沒撿。穀雲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
女生宿舍的淋浴間裡，冷水從頭頂澆下。冷伶蜷縮在角落，雙臂緊緊環抱著膝蓋，任由刺骨的寒意浸透全身。
——穀雲靠近她時，她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雪鬆氣息。
——穀雲彎腰時，他的影子籠罩了她。
——穀雲的手指碰到了她掉落的筆。
這些曾經讓她心跳加速的細節，現在卻像烙鐵般灼燒著她的神經。
她拚命搓洗著手腕——那裡被穀雲遞筆時不經意碰觸過，皮膚已經通紅一片。
"臟……太臟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破碎。
以前，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事實上是清白的"，可以昂著頭追求穀雲。可現在呢？
——床單上的血跡。
——纖色的話。
——下體隱隱的疼痛。
這些"證據"像鎖鏈般將她拖入深淵。她甚至不敢想象穀雲知道真相後的眼神——是厭惡？是憐憫？還是……
"嘔——"
又是一陣乾嘔，冷伶趴在潮濕的地麵上，吐得撕心裂肺。
深夜的天台上，冷伶抱膝坐在欄杆邊。夜風吹亂她的長發。
手機屏幕亮起，是穀雲發來的消息：
【明天有小組討論，彆缺席】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以前的她會為這樣的消息開心一整天，會精心搭配衣服，會提前半小時到場。可現在……
——她怎麼敢出現在他麵前？
——她怎麼配站在他身邊？
冷伶顫抖著手指，回複了一個"好"字，然後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離約定結束還有五個月。
——這五個月，對她而言已經成了最殘酷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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