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清遠往東,一路穿行在廣東中西部錯落的山巒之間。當抵達雲浮時,我仿佛走進了一座“被時光藏起來的城市”。
雲浮不張揚,它像一位隱士,盤坐在雲山石林之間,靜觀四方喧囂,卻不動聲色。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無聲卻震撼的地方,一塊刻滿地理與人文褶皺的巨大石碑,等我一點點去擦拭、去讀懂。
一、石之城:億年山體的地質史詩
我第一站去了六都石山,一處世界罕見的大理石原始地貌。放眼望去,嶙峋的岩體拔地而起,像被刀削過的天地脊梁,氣勢磅礴,卻在陽光下展現出溫潤的光澤。
“你看到的,是地球的骨頭。”一位本地地質專家說。
我用手觸碰那石麵,粗糙而堅硬,卻似乎透出一種深埋千年的體溫。那些線條、紋理,像是地殼運動留下的筆跡,記錄著這片土地億萬年的起伏與疼痛。
我忽然明白,為何雲浮被稱作“石都”。它不是建在岩石上的城市,而是一座從岩石中生出來的城市——它的魂、它的骨頭、它的呼吸,全部藏在那些石縫中。
我寫下:
“雲浮是大地的化石,是地球寫給天空的詩,它用石頭承載了時間的密度與人類的柔軟。”
二、禪宗源流:雲浮不隻看雲,還懂雲
下午,我來到位於新興縣的六祖故裡——國恩寺。
這個寺廟因禪宗六祖慧能而聞名,是嶺南佛教文化的重要源地。寺中無金碧輝煌的裝飾,隻有樸素的磚瓦與若有若無的梵音。抬頭看,群山環繞,雲霧繚繞,如同一幅水墨長卷。
我在講經堂中盤腿坐下,閉目片刻,耳中聽到木魚聲陣陣,心中卻生出一份罕見的清淨。我仿佛聽見慧能祖師緩緩說著: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睜開眼,陽光正好穿透廟宇屋簷,打在我腳邊的青磚上。那一刻我明白了:雲浮之“雲”,並非氣象之雲,而是心頭之雲,是浮躁世道裡,唯一可以短暫停泊的淨地。
我寫下:
“禪不是清規戒律,不是山門鐘鼓,是這浮世一隅,能讓你卸下鋒芒、安放心事的一塊角落。”
三、西江之濱:流動與停駐之間的水之思考
離開寺院,我南下至雲安區,站在西江邊。江水滾滾而來,映著天邊晚霞,水中漁舟影影綽綽,一切都安靜得讓人想落淚。
江對岸是連綿的丘陵,一座座村莊星星點點地點綴其中。這裡沒有霓虹,沒有高樓,甚至沒有喧鬨的集市,卻讓我在這一站真正感受到“水鄉”的沉靜。
一位老漁夫撐著小船靠岸,看我坐在碼頭邊發呆,便遞給我一罐米酒。他說:“這水,是我們世世代代的路,也是我們不走的家。”
我笑著回他:“你們喝的是江水嗎?”
他說:“我們喝的是江的性子,流也好,沉也好,它從來不爭。”
我記下這句話,覺得它就是雲浮最深的精神所在:
“不爭、不鬨、不顯,卻不曾離開過世間的任何一場風浪。”
四、高峰之頂:下一程之前的回眸
我最後一站,爬上了雲浮市區東側的金山。
站在山頂俯瞰,整座雲浮儘收眼底。這裡的城市布局不像東部城市那般密集,它更像是一條臥龍,靜臥於山水之間,任東西商道穿梭其腹,卻不失本性。
風很大,雲層翻滾。我想起一路從海南穿越廣東,從熱帶海口、儋州、三亞,走到雷州半島、湛江、茂名,再到今天的雲浮。我像是在一張寫滿年輪的中國地圖上,用腳步描線、用筆墨注腳。
而此刻,我站在雲浮山巔,望向西江彼岸,下一站,已在心中浮現——肇慶。
山不言,雲不語,人心自在
夜裡,我回到旅館,躺在木床上翻閱我記錄的手稿。外頭風吹動木窗,樹影婆娑。我輕輕讀出今天寫下的一段話:
“雲浮是一座隱於山中的沉靜之城,是石與水共築的回響之穀。它不求在地圖上突圍,卻讓每一個路過的人,在此沉澱一絲心意,留下一段禪語,拾起一塊沉石。”
我合上本子,輕聲說:
“下一章,我將前往肇慶。
從禪意之城,走進古都之境,繼續我的地球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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