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樓地下大屋裡，寒氣刺骨，石壁上結滿白花花的霜。臥潮一趾癱坐在玄鐵輪椅上，青灰色的手指死死摳著扶手，輪椅底部符文陣泛著藍光，勉強撐著他虛弱卻威嚴的身子。
他猛地閉上眼睛，額頭上的紅紋“騰”地亮起來，周圍空氣像被無形大手揉皺的水麵，扭曲著泛起波紋。沒一會兒，他唰地睜眼，眼神裡清晰映出陳宇峰在孤島上的狼狽樣——那小子正靠著礁石大口喘氣，額頭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滾。
“五弟，說說吧，陳宇峰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臥潮一趾聲音冰冷，打破了屋內的死寂，目光卻依舊緊盯著虛空中隻有他能看到的畫麵。
臥潮五趾低著頭，身子微微發抖，偷瞄了一眼一趾的神色，忙解釋道：“一趾大哥，那陳宇峰邪乎得很！也不知道使了啥妖法，咱派去集裝箱碼頭的150隻烏鴉妖衛，可都是中妖級彆！按常理，得同樣多的妖物才能對付它們，結果全折他手裡了！我曾經和他交過手，使出法相攻擊，可連他衣角都沒碰到！”
“廢物！”臥潮一趾猛地轉動輪椅，玄鐵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聲響，額間妖紋因怒氣跳動得愈發劇烈。
“不過大哥，您彆氣！”臥潮五趾急忙往前跨半步，聲音帶著討好，“我使了困龍陣才把他困住！這陣用海底千年玄鐵打樁，再用九十九道縛妖咒鎖住地氣，隻要他踏出陣法範圍，立馬會被鎖鏈纏住！”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臥潮一趾眼中陳宇峰的畫麵裡，那小子剛起身嘗試靠近海邊，地麵瞬間竄出漆黑鎖鏈，將他重新拽回礁石旁。
“行了行了！少廢話！”臥潮一趾氣得直接一揮手，空氣中的漣漪消散，他狠狠將玉簡拍得粉碎，牆上燭火“轟”地竄高，映得他臉青一塊白一塊，額頭妖紋突突直跳。
這時，“吱呀吱呀”的輪椅聲響起，穿綠綢緞衣服的臥潮二趾晃悠著走出來，手裡撥弄著象牙算盤，翡翠扳指撞得算珠“劈裡啪啦”響：“大哥消消氣！我盤算了一下，9號箱裡準備上供的祭品沒丟，7號箱那些全讓他放跑了！目前隻捉回了20個人，碼頭這回折了150隻烏鴉妖衛，雜七雜八的小妖也沒了300來隻。不過咱譜清賭場還有34隻精銳烏鴉妖衛，除了守場子的，還能再抽出20隻。”
臥潮一趾摸著輪椅扶手上的骨刺，冷笑一聲：“20隻？夠老五將功贖罪了。不過老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去，把老九叫來，讓他執行家規！”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鐵門“哐哐”巨響。臥潮九趾如同一道黑影閃過，原本站在角落的烏鴉妖衛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他牢牢捏在手中。
九趾張開布滿尖牙的血盆大口，“哢嚓”一聲咬下妖衛的腦袋，猩紅的血水順著嘴角滴落，他卻毫不在意地咀嚼起來，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這血腥一幕讓在場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臥潮一趾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五趾，輪椅底部符文陣發出刺耳的嗡鳴，他緩緩轉動輪椅靠近，每一道鏽跡斑斑的輪轍都像是刻在五趾心上的催命符。
“老五，你跟九弟打上一場，如果在一分鐘之內，沒被打死那就這事算了。”
他喘著粗氣，喉嚨裡呼嚕呼嚕響，嘴角怪異地咧開，臉上的表情扭曲得嚇人。
臥潮以趾為名，由一趾到九趾，一趾天生隻有一隻腳一隻腳趾，每次看到臥潮五趾那雙正常的腳，他就氣得不行，指甲縫都被自己摳出血來。
他實在太嫉妒這個與正常人無異的兄弟了，這種恨意就像長在心裡的毒瘤，怎麼都消不掉。
九趾抹了把嘴角的油汁，鋼鞭在掌心纏出一聲悶響。五趾卻在這一刻突然暴起，周身騰起青黑色的毒霧，指甲瞬間化作三寸長的骨刃。
他太清楚一趾的險惡用心——這個天生獨趾的兄長，每次見到他健全的雙腳，眼底的嫉恨都幾乎要化作實質。此刻所謂的“一分鐘之約”，不過是披著仁慈外衣的虐殺。
“蝕骨千重！”五趾嘶吼著將毒霧凝成骨刺，暴雨般射向九趾。然而九趾隻是咧嘴一笑，肌肉虯結的臂膀交叉格擋，骨刺撞在他皮膚上火星四濺，隻留下幾道白痕。
鋼鞭破空而來，五趾側身翻滾，後背還是被鞭梢掃過，瞬間綻開五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太慢了！”九趾如同黑塔般壓過來，拳風帶起的氣浪掀翻了地上的碎石。五趾就地一滾，抓起散落的算盤珠當作暗器，卻被九趾一巴掌拍成齏粉。
滾燙的拳風擦著耳際掠過，五趾的右耳生生被削掉半隻，鮮血噴濺在牆上，畫出扭曲的血痕。
九趾彎腰拾起那半隻耳朵，隨手拍掉沾著的灰塵，直接丟進嘴裡大嚼起來。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滴落，他卻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讚歎：“比烏鴉肉好吃！”
就在這時，臥潮一趾額間紅紋驟然爆亮，空氣中響起尖銳的蜂鳴。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九趾突然抱著腦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他的瞳孔瞬間變成豎瞳，青筋在脖頸暴起，鋼鞭“啪”地抽在地麵，炸出碗口大的深坑。
“給我往死裡打！”一趾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輪椅劇烈顫抖，獨腳瘋狂跺動，“撕碎他！哈哈哈，我充許你可以抽他的腳來吃！”
被腦電波刺激得徹底失去理智的九趾，如同一頭發狂的凶獸撲向五趾。原本還能勉強抵擋的五趾，在這毫無章法卻又勢大力沉的攻擊下節節敗退，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皮肉撕裂的聲音，在地下大屋裡回蕩。
五趾的妖丹光芒開始黯淡，卻在最後十秒突然撕開自己的手腕，將鮮血塗滿骨刃。“血祭?毒龍鑽！”
他不顧妖力反噬，將全身力量凝成毒龍虛影，直取九趾麵門。九趾微微皺眉，終於認真起來，揮拳直擊毒龍。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氣浪將周圍的守衛掀飛，石柱轟然倒塌。
煙塵散儘，五趾癱在碎石堆裡，肋骨斷了大半，胸前插著半截鋼鞭。九趾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胸口也添了幾道血痕。
一趾的輪椅猛地撞在石柱上，發出不甘的悶響——五趾竟然真的撐過了一分鐘。
“算你命大。”一趾咬著牙擠出幾個字，輪椅調轉方向時，他狠狠剜了眼五趾完好的雙腳，獨趾滲出的黑血滴落在地磚上，腐蝕出猙獰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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