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梆子聲響起,侍衛交班的嘈雜聲傳來。五人如離弦之箭,借著這短暫的空隙分散行動。
無影身形如鬼魅般,貼著牆根陰影疾行。南宮府地形他早已熟記於心,書房位於東側聽雨軒,此刻前廳賓客眾多,應該無人。
一個翻身,他輕盈地躍上廊簷,倒掛在窗欞上。指尖輕推,雕花木窗無聲開啟一條縫隙。無影如遊蛇般滑入,落地時連塵埃都未驚動。
書房內陳設典雅,紫檀書案上攤開一本賓客名冊,旁邊是鎏金獸形香爐,正嫋嫋升起一縷青煙。無影湊近聞了聞,是上等龍涎香,正好可以掩蓋醉夢香的氣味。
他剛要行動,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無影一個閃身躲入屏風後,心跳如鼓卻呼吸平穩。
“少主,賓客已到前廳,家主請您過去。”一個恭敬的聲音道。
“知道了。”回應的是一個低沉的男聲,帶著不悅,“告訴瑜弟,彆在郡主麵前丟人現眼。”
腳步聲漸遠,無影等了三息才現身。他迅速來到香爐前,掀開爐蓋。將暗紅藥丸投入,藥丸觸之即化,騰起一縷幾乎不可見的煙霧,混入原有香氣中,毫無異樣。
任務完成一半,無影正要離開,忽聽窗外有人低呼:“那邊有人!”
他心頭一緊,身形卻穩如磐石。透過窗紙,看到兩名侍衛正衝向回廊另一端,原來是一名同伴被發現了。
無影當機立斷,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對準窗外假山彈去。叮一聲的脆響,侍衛立刻轉向聲源處。趁這空隙,他如一道青煙飄出窗外,轉瞬間已翻過兩道院牆,隱入廚房後院。
廚房此刻熱火朝天,幾十名廚娘幫工忙得腳不沾地。莫影已經混在幫工之中,正在幫著搬運酒壇。見無影安全回來,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東角酒窖。”莫影借著路過的機會低語,並將手中醉夢香偷偷塞入無影手中。
無影會意,抄起一壇酒壇就往東角而去。酒窖門口站著兩名侍衛,但注意力都在前院的熱鬨上。
“大人,管事說拿錯酒了,讓小人前來換一壇。”無影佝僂著背,聲音卑微。
侍衛不耐煩的揮手:“快進去,快出來。”
酒窖內光線昏暗,酒香濃鬱。無影迅速找到標記‘南宮專用’的那排酒壇,掀開上麵一壇的封泥,酒色清冽,映出他冷靜的麵容。他將藥丸投入,入酒即化,不留半點痕跡。
正要封泥時,外麵突然傳來喊聲:“抓刺客!府裡混進了奸細!”
無影手上一頓,隨即加快動作。
酒窖門忽然被猛地推開:“你!乾什麼的?”
無影轉身,臉上已經堆滿了惶恐:“小...小人奉管事之命,前來更換拿錯的酒壇。”
侍衛狐疑地打量著他,千鈞一發之際,外麵傳來更大的騷動:“著火了!馬廄著火了!”
侍衛一楞,終究沒發現什麼疑點,罵罵咧咧地往外衝去:“你快點將酒壇送去廚房!”
無影混入人群,很快找到其他同伴。莫影臉上有道血痕,但眼神依然銳利。
“被發現了?”無影低聲問道。
“老五被發現了,但是已經從馬廄脫身。”莫影抹去臉上血跡,“火是他放的,為我們爭取時間,走備用方案撤離。”
四人借著混亂,按備用路線撤到後院偏門。守門的侍衛正伸著脖子看熱鬨,被莫影一個手刀放倒。
檢查過四下無人,莫影從懷中取出一支細竹哨,吹出三短一長的鳥鳴聲。
遠處傳來同樣的回應。不多時,一輛運泔水的馬車緩緩駛來,四人迅速鑽入桶中,隨車離開南宮府。
與此同時,南宮府書房內,南宮灼正與幾名心腹密談。鎏金香爐青煙嫋嫋,無人注意到那縷幾乎不可見的異色煙霧。
“寧安郡主已到前院,儀式即將開始。”南宮玨低聲道,“父親,兒子總覺得今日府中有些不對勁。”
南宮灼麵容陰鷙,他輕撫胡須:“多派些人手盯著,特彆是那些生麵孔。”
他起身走向門口,忽然覺得腳步有些虛浮,眼前景物微微晃動。南宮灼搖搖頭,以為是連日操勞所致。
“大人,您臉色不太好。”一位幕僚關切道。
南宮灼擺擺手:“無妨。走吧,該去參加我兒的婚禮了。”
他邁步向外走,卻沒注意到自己的步伐比平日輕浮,眼神也開始渙散。香爐中的醉夢香已經悄然起效,而宴席上的藥酒,正被侍女們一壺壺的送到南宮眾人案上。
前院喜樂震天,大紅燈籠高掛。賓客們笑語喧嘩,無人察覺一場風暴正在這喜慶的表象下醞釀。
南宮灼走向主座時,突然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紅綢喜幔仿佛在扭曲蠕動。他強自鎮定,卻控製不住嘴角詭異的微笑。
“父親?”南宮瑜疑惑地看著他。
南宮灼張嘴想說什麼,卻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
“南宮家主?”司徒明月皺眉起身,“你這是...”
“司徒睿那個蠢貨,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暗中收買駐軍,私自調兵?”
南宮灼的聲音如驚雷炸響在喜宴上,原本觥籌交錯的大廳瞬間死寂。這位素來城府深沉的南宮之主此刻麵色潮紅,雙眼布滿血絲,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司徒明月手中玉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幾瓣。她瞪大雙眼,憤怒的朝他喊道:“南宮灼!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南宮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寬大的衣袖掃過桌麵,帶到一片杯盞。他指著司徒明月哈哈大笑:“長公主,你裝什麼糊塗?你不也知道嗎!”
滿座賓客嘩然。幾位朝中重臣麵色大變,互相交換著眼色。南宮玨臉色鐵青,一個箭步上前扶住:“父親!您喝多了!”
“滾開!”南宮灼一把推開兒子,力道大的驚人,“要不是我,你能被司徒睿看上?”他轉身對著滿堂賓客,聲音越來越高,“你們知道司徒睿答應過我什麼嗎?他答應我隻要暗中毒害秦帝,他就會將北部三郡劃給我南宮家!哈哈哈....”
“父親!”南宮玨暴喝一聲,猛地一掌劈在南宮灼後頸。南宮灼眼白一翻,轟然倒地。
死寂,全家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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