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月渾身發抖,精心盤起的發髻邊滲出冷汗。她環顧四周,看到的是賓客們或震驚、或恐懼、或幸災樂禍的表情。這場婚宴,徹底變成了一場鬨劇。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個清亮的女聲突然想起:“我根本不想嫁到南宮家!”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聲音來源,身著大紅嫁衣的寧安郡主。這位今日的新娘此刻麵色蒼白,雙眼迷離中噙著淚水。
“寧安!”司徒明月厲聲嗬斥,“住口!”
寧安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道:“你們為了拉攏南宮家,不惜把我嫁給南宮瑜這個紈絝!”她的聲音因藥效而微微發顫,“母親,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心有所屬...”
司徒明月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你...你在胡說什麼!”
“本屆狀元,林欽。”寧安的淚水終於滾落,“我們明明兩情相悅,你非說他隻是普通富商,不夠資格迎娶我,硬要拆散我們....”
滿堂賓客再次嘩然。幾位年長的貴婦已經用手帕掩住嘴,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南宮瑜,這位今日的新郎官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猛地將手中酒杯摔在地上:“賤人!”
“閉嘴!”司徒明月突然暴喝,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破耳膜。她轉向女兒,眼中混合著震驚,憤怒和一絲愧疚:“你...你何時與林家小子...”
寧安的眼神開始渙散,無憂散的藥效達到頂峰。她搖晃了一下,聲音卻異常清晰:“林公子...他還教彈琴...教我書法...母親,您明明見過他,還說他文武雙全,一表人才。為何...”
司徒明月臉色慘白。她當然記得林欽那個年輕人,當時她還讚歎過這個年輕人的氣度。
“夠了!”南宮玨拔劍出鞘,劍尖直指寧安:“郡主慎言!今日是我南宮家大喜之日,豈容你如此胡言!”
司徒明月猛地轉身,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你敢對我女兒拔劍?”她袖中彎月飛刀滑到掌心,瞬間射穿南宮玨的手掌,寶劍哐當掉落在地,“南宮玨,彆忘了你的身份!”
場麵徹底失控。賓客們有的慌忙離席,有的伸長脖子等著看熱鬨,更有幾位朝臣已經悄悄往門口移動,顯然是急著去給各自的主子報信。
南宮玨臉色陰晴不定,緊緊握著受傷的手掌:“長公主恕罪,是下官失態。”他轉向侍衛,“來人!將家主扶回內室,請孫先生去看看。”
幾名侍衛慌忙上前,抬起昏迷的南宮灼。南宮玨又看向寧安郡主,眼中閃過一絲狠毒:“郡主想必是身體不適,也請回房休息。”
司徒明月一把拉過女兒護在身後:“不勞費心!”她環視一片狼藉的喜宴,聲音冰冷,“今日之事,我自會向皇兄稟明。寧安,我們走!”
“母親!”寧安突然抓住司徒明月的手臂,眼中淚水漣漣,“讓我見見林欽...求您...”
司徒明月看著女兒哀求的眼神,心中某處突然軟了下來。但眼下情形容不得她心軟,隻能強硬地拽著寧安郡主往外走:“回去再說。”
就在母女二人即將離開大廳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名侍衛慌慌張張衝進來:“報——!二皇子殿下率兵包圍了府邸!”
南宮玨臉色大變:“什麼?”
司徒明月也愣住了:“睿兒?他怎麼來了。”
司徒睿一身戎裝,帶著數十名精銳士兵大步走入。這位大楚二皇子麵容冷峻,眼中燃燒著怒火:“南宮灼何在?”
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震住了。
司徒睿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南宮玨身上:“南宮統領,你父親呢?”
南宮玨硬著頭皮上前:“家父突染急病,已回內室修養。”
“急病?”司徒睿冷笑,“我看是酒後吐真言吧!”他猛地提高聲音,“南宮灼大逆不道,公然汙蔑皇子謀反,其罪當誅!來人,搜!”
身後士兵們轟然應諾,四散開來。賓客們尖叫著躲避,場麵瞬間亂作一團。
司徒明月領著自己的人馬護著女兒退到角落,腦中飛速運轉。她太了解司徒睿了,南宮灼的醉話正好給了他殺人滅口的借口!
“母親...”寧安在她懷中瑟瑟發抖,“我怕...”
司徒明月低頭看著女兒蒼白的臉,突然意識到什麼。她閉了閉眼,一生精於算計的她,卻沒想到被自己的女兒和所謂的盟友同時背叛。
“跟我來。”她拉著寧安,趁亂從側門而出。府外已是一片混亂,司徒睿的士兵與南宮府的護衛劍拔弩張。
“回府!快!”司徒明月將女兒推入車內,對著馬夫厲聲道。
馬車疾馳而去,將南宮府的喧囂拋在身後。司徒明月緊緊抓著女兒的手,腦中思緒萬千。
“母親...”寧安怯生生的喚道,藥效開始漸退,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我...我剛才...”
“彆說了。”司徒明月長歎一口氣,望向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大楚的天,要變了。
而在南宮府斜對麵的閣樓上,一個黑影靜靜地注視著一切。身後衛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要不要趁現在,將他們一網打儘。”
蕭照淵搖了搖頭:“不用,好好看戲就行。派人看住,南宮玨隻要逃出來,就殺了他,送南宮灼一份禮!”
南宮府後宅,南宮灼睜開眼時,後腦傳來一陣劇痛。他躺在自己臥房內,床邊是府醫孫先生正在為他施針。
“老爺,您中的毒很是蹊蹺...”孫先生聲音發顫,“似乎像是西域一帶的醉夢香,若非發現及時...”
南宮灼一把拔掉手臂上的銀針,猛地做起,隨即一陣眩暈而來。
“父親!”南宮玨推門而入,鎧甲上沾滿血跡,“司徒睿帶兵殺入府內了,我們的人撐不了多久了!”
南宮灼渾濁的眼球逐漸聚焦,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婚宴上的失態,當眾揭露的秘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好毒的計策...”南宮灼嘶啞道,乾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獰笑,“到底是誰,竟然想借司徒睿之手滅我南宮家?司徒靜?還是三皇子?”
“父親,現在怎麼辦?”南宮玨單膝跪地,眼中既有恐懼又有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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