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趕到少室山時,山門前的雪已積了三寸。
他踩著新鋪的紅毯往大雄寶殿走,耳中隱約聽見殿內傳來此起彼伏的"嶽盟主"呼聲——嶽不群正站在供桌前,雙手虛按作謙遜狀,月白道袍被殿角銅爐的熱氣烘得微微起伏。
林平之就縮在西廊的陰影裡。
他裹著件洗得發白的青衫,領口沾著雪水,左眼下的淡疤隨著喉結滾動泛著青白。
此刻他正死死盯著嶽不群腰間的金絲魚腸劍穗,指節捏得哢嗒響,半塊冷硬的炊餅從指縫裡掉出來,在雪地上砸出個淺坑。
"叮——林平之仇恨值:99)觸發隱藏劇情【滅門血債】。"係統提示音在陸九淵耳邊炸響。
他頓住腳步,目光掃過少年攥緊的右手——那裡纏著浸血的布條,是昨夜潛入得月樓行刺時留下的傷。
"陸先生來得巧。"白展堂不知何時從側門閃出來,手裡端著茶盤,茶盞裡的茉莉香混著殿內的檀煙直往人鼻裡鑽,"嶽盟主正說要當眾審訊歸海一刀呢。"他壓低聲音,眼角餘光掃過林平之的方向,"那小爺在這兒站半個時辰了,眼都沒眨過。"
陸九淵點頭致謝,剛要舉步,殿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倒抽冷氣的驚呼。
他抬眼望去,隻見青城派餘滄海掀簾而入,玄色大氅上還沾著未化的冰碴,手裡提著柄裹滿紅布的劍——正是林家福威鏢局那柄"辟邪"。
"嶽盟主好手段。"餘滄海扯著公鴨嗓笑,紅布"刷"地滑落,露出鏽跡斑斑的劍鞘,"昨日還說要替林氏一門討公道,今日倒把凶手供成座上賓了?"他劍尖一挑,指向後堂被鐵鏈鎖著的歸海一刀。
那人身形佝僂,臉上蒙著黑紗,腕間鐵鏈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滲人的脆響。
任我行的笑聲像悶雷般炸響。
日月神教教主不知何時坐在了羅漢堂的橫梁上,玄鐵念珠在指節間轉得飛旋:"餘觀主倒是記性好,當年福威鏢局滿門血案,你青城派可沒少出力。"他話音未落,掌心已凝出紫黑真氣,直取餘滄海麵門。
"任施主息怒。"方證大師的禪杖重重頓地,金色袈裟無風自動,竟將那股陰毒真氣生生擋了回去。
餘滄海踉蹌兩步,後背抵在廊柱上,額角的汗混著雪水往下淌——他方才分明看見,任我行那招若打實了,自己的天靈蓋得像西瓜似的裂開。
殿內刹那間靜得落針可聞。
林平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嘴裡漫開。
他望著餘滄海發顫的雙腿,忽然想起七歲那年,自己也是這樣癱在祠堂角落,看著青城派弟子舉刀砍向父親的脖頸。"阿爹說要護我周全..."少年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右手緩緩摸向腰間——那裡彆著柄從菜販子那兒順來的殺豬刀,刀刃磨得發亮。
"小師妹小心!"嶽靈珊的驚呼聲劃破死寂。
林平之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殺豬刀寒光一閃,直取餘滄海後心。
餘滄海本能地旋身揮劍,卻見那刀勢沉得反常,竟是帶著七分拚命的狠勁——這哪是江湖子弟的打鬥,分明是野狗撲食般的同歸於儘。
"平之!"嶽靈珊撲過來要拉他,卻被嶽不群穩穩拽住手腕。
華山掌門的手指像鐵鉗似的扣著女兒脈門,麵上仍掛著溫和笑意:"珊兒莫急,林師侄不過是一時激憤。"他眼尾微垂,恰好遮住眼底翻湧的暗潮——林平之這一刀,比他昨日在得月樓窗下聽見的那聲"師父",更讓他心驚。
任我行歪著腦袋看這場廝殺,嘴角漸漸勾起抹笑。
林平之的刀劃開餘滄海左肩時,他忽然開口:"歸海一刀的《萬毒經》,我神教出十萬兩黃金買。"
殿內炸開一片喧嘩。
少林十八羅漢同時按住腰間戒刀,丐幫八袋長老拍碎了茶盞,連被鎖著的歸海一刀都緩緩抬頭,黑紗下的眼睛泛著幽綠。
餘滄海趁機踹中林平之小腹,少年撞在供桌上,瓷質的長明燈"嘩啦"碎了一地,燈油順著他的褲管往雪地裡滲。
"臭小子..."餘滄海捂著流血的肩膀,劍尖抵著林平之咽喉,"你爹當年要是像條狗似的跪著求我,說不定..."
"住口!"林平之突然暴喝,染血的手死死攥住劍尖。
他望著餘滄海驚恐的眼睛,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那方手帕,繡著並蒂蓮的帕角還沾著腦漿。"我娘說...說要我活著..."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指縫裡滲出的血順著劍身往下淌,"可我現在...不想活了。"
他猛地一拽,餘滄海的劍"當啷"落地。
林平之握著那半截帶血的劍尖,用儘最後力氣刺進餘滄海心口。
鮮血濺在他臉上,混著淚水在蒼白的臉上衝出兩道紅痕。
他望著餘滄海逐漸渙散的瞳孔,耳邊忽然響起嶽不群的聲音:"平之,你且退下,為師替你主持公道。"
林平之轉頭。
嶽不群正站在三步外,身後是滿臉擔憂的嶽靈珊,身後的檀香還在飄,可他忽然覺得,這香裡摻著股腐肉的臭味。
他鬆開手,劍尖"噗"地紮進雪地,整個人像被抽了筋骨似的癱坐在血裡。
陸九淵望著這一幕,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林平之仇恨值:100)觸發隱藏劇情【心魔】。"他摸向懷中的玄鐵劍匣,指尖觸到匣身雕的"鬆鶴",忽然想起莫小貝出門前扒拉劍匣時說的話:"師父的劍比白大哥的亮。"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林平之的青衫漸漸被血浸透。
他望著嶽不群伸過來的手,突然覺得那雙手上,也沾著福威鏢局百口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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