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壇碎裂的酸腐味混著血腥氣在空氣中凝結,三十多號江湖客的叫罵聲突然卡殼——月白錦袍的青年掀簾時帶起的風,卷著九瓣蓮紋玉佩上的寒光,像把淬了霜的刀紮進每個人後頸。
武延義指尖輕輕撫過腰間玉佩,九片蓮瓣在晨光裡泛著青玉特有的溫潤,可落在眾人眼裡,那分明是並州武氏插在江湖咽喉的令旗。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西邊桌的鐵刀門弟子,他握著刀柄的手猛地一抖,刀鞘"當啷"撞在桌角,人已退到了柱子後麵。
緊跟著,先前揪著方少遊衣領的絡腮胡壯漢鬆開手,喉結滾動著後退三步,連方少遊被甩在地上的半塊魚形玉佩都不敢碰。
"武家的九蓮佩...十年前在潼關,三刀門的老門主摸了武家二公子的玉佩穗子,被挑了手筋掛在城樓上曬了七日。"有人壓著嗓子嘀咕,話音像根針,紮得滿場呼吸都輕了幾分。
方少遊趴在地上,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他能看見武延義繡著雲紋的鞋尖停在自己麵前,鞋麵上金線繡的並蒂蓮正對著他發顫的太陽穴。
剛才被揪著衣領時蹭在臉上的酒漬還沒乾,此刻卻涼得像冰渣子。"方兄弟。"武延義的聲音像春夜的細雨,可落在方少遊耳朵裡比山虎的鶴頂紅短刀還燙,"聽說你手裡有《長生訣》的線索?"
方少遊的手指摳進青磚縫裡。
他想起昨夜街角那碗下了蒙汗藥的酸梅湯,想起醒過來時武崇操用劍尖挑開他衣襟,在他心口刺的那朵九瓣蓮——"三日後若尋不到真本,這朵花就會順著血脈爬到你眼珠子上。"此刻武崇操正倚在門框邊,玄色直裰上金線繡的九蓮紋隨著他抱臂的動作起伏,腰間玉佩在陽光下晃出冷光,那是和武延義同款的九蓮佩,隻是雕工更利,蓮瓣邊緣帶著鋒銳的棱。
方少遊能感覺到武崇操的目光像根細針,正紮在他後心——那是在提醒他,心口的刺青此刻正隨著心跳發燙。
"真...真本不在我這兒。"方少遊突然翻身跪起,袖口擦過地麵時帶起半片碎瓷,在掌心劃出血痕。
他顫抖的手指猛地指向陸九淵,"在他那兒!
他早知道我這是假的,剛才踹絹帛時故意露水印,就是要引我們搶假的,自己藏著真本!"
酒樓裡炸開一片抽氣聲。
賣藝的琴師手裡的琵琶"咚"地砸在地上,說書的驚堂木摔成兩截。
謝卓顏的劍又出鞘三寸,劍尖微微發顫——她能看見陸九淵站在窗邊,陽光穿過他鐵扇的鏤空紋路,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他的表情平靜得像深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方少遊的指控不過是孩童的戲言。
陸九淵確實沒動。
他望著方少遊發青的嘴唇,想起係統麵板上那行猩紅提示:"檢測到《長生訣》玄金真本線索,宿主需在三日內找到。"昨夜喬峰在醉仙樓拍著他肩膀說的話還在耳邊:"江湖上的局,從來不是一個人布的。
你掀了方少遊的假《長生訣》,自然有人要推新的局。"此刻他終於看清,武家的九蓮佩就是新局的引子——方少遊被下了刺青,被灌了蒙汗藥,甚至那半塊魚形玉佩的斷裂,都是為了讓這個江湖散修在絕境中,把臟水潑到最該潑的人身上。
"陸先生?"武延義往前半步,玉佩輕撞在腰間,發出清越的脆響,"方兄弟說你藏了真本,不知能否讓武某開開眼?"他的目光掃過陸九淵懷裡的鐵扇,又掠過謝卓顏緊攥劍柄的手,最後落在窗邊案幾上那壺冷透的茶——茶盞邊緣還沾著半片茉莉花瓣,是方才謝卓顏替他續茶時落的。
陸九淵忽然笑了。
他鬆開攥著鐵扇的手,扇骨在掌心敲出輕響:"武公子可知,洛陽紙坊的水印,要在辰時三刻的日光下才能顯出紋路?"他抬手指向窗外,"方才我踹絹帛時,日頭剛過屋簷,正是水印最清楚的時候。"他轉向方少遊,"方兄弟若是昨夜看過真本,該知道玄金匣的鎖芯刻著"長生長樂"四個字,可你方才喊的是"玄金匣",卻半個字沒提鎖芯。"
方少遊的臉瞬間煞白。
他想起昨夜被武崇操押著背的"證詞"裡,確實沒提鎖芯——那是武家故意漏掉的。
此刻武崇操的指尖正輕輕敲著門框,一下,兩下,像在數他的心跳。
"陸先生好記性。"武延義的笑容沒變,可眼角的細紋卻繃緊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謝卓顏身上,少女的劍穗隨著呼吸輕晃,繡著的並蒂蓮和他玉佩上的紋路重疊了一瞬。
他忽然伸手,用兩根手指拈起案幾上那片茉莉花瓣,放在鼻端輕嗅:"這茶,倒比汴梁樓的碧螺春香些。"
陸九淵盯著他指尖的花瓣,忽然聽見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關鍵人物武延義對謝卓顏產生興趣,注意後續劇情走向。"他望著武延義眼底那抹漸濃的暗色,想起喬峰說過的另一句話:"掀風浪的人,最怕風浪卷到自己身上。"此刻這風浪,怕是要先卷一卷這九蓮佩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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