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的檀香混著晨霧漫進來時,玄正的手掌還按在銅佛底座的裂縫上。
他望著武曌鬢邊的赤金步搖在燭火裡晃出碎光,合十的指尖微微發暖——那是暗格裡機關被觸發的溫度。
"太後說的佛心,老衲實在惶恐。"玄正的聲音像浸了三十年的老茶,溫吞裡裹著苦香,"達摩祖師坐禪處,隻有這尊銅佛陪了六百年。
若真有什麼邪帝舍利......"他突然鬆開按裂縫的手,袖底金楠木碎屑簌簌落在青磚上,"老衲這把骨頭,怎敢替祖師爺收私藏?"
武曌的指尖在案幾上頓住。
她今日穿了月白蹙金繡鳳褙子,腕間羊脂玉扳指正碾過案幾上一道極淺的劃痕——和玄正方才按過的裂縫,恰好能拚成半枚蓮花紋。"方丈這話說得輕巧。"她抬眼時眉峰輕挑,鳳目裡的笑意像淬了冰,"上月在長安,李將軍的暗衛親眼見貴寺知客僧抱著檀木匣進了終南山。"
廊下李元霸的玄鐵雙錘突然相撞,嗡鳴震得梁上積灰簌簌往下落。
他騎在青騅馬上沒動,卻探身扯斷馬鬃上係的紅綢,甩在玄正腳邊:"紅綢浸過舍利的靈氣,見了真貨會自己燒起來。"他濃眉倒豎,聲如炸雷,"方丈若真沒藏,不妨讓老和尚們把藏經閣翻個底朝天!"
玄正彎腰拾起紅綢時,陸九淵在二樓暗格裡攥緊了袖口。
他能看見玄正後頸的皺紋裡凝著細汗——這老和尚方才說"佛心難測"時,可半點汗都沒出。
謝卓顏的軟劍在他腳邊輕顫,劍身上還沾著她腕間未乾的血,那血珠正隨著李元霸的話一滴滴往下落,在地板上砸出小坑。
"李將軍這是要拆少林的廟?"玄正將紅綢輕輕抖開,紅綢在他掌心紋絲未動,"若真拆出了舍利,老衲自當雙手奉上;若拆不出......"他突然將紅綢往李元霸馬前一拋,紅綢觸到青騅馬的前蹄時"轟"地騰起火焰,"這馬踏過佛門淨地,算不算對祖師不敬?"
李元霸的瞳孔驟然收縮。
青騅馬驚鳴著人立而起,他單手攥住韁繩,另一隻手的玄鐵錘重重砸在地上,石板裂開蛛網似的紋路:"老禿驢耍詐!"
"將軍莫急。"武曌扶著侍女的手緩步走到玄正跟前,鬢邊步搖擦過他的袈裟,"方丈方才說"佛心",本宮倒想起件舊事——當年達摩祖師麵壁九年,留下的不隻是佛法,還有......"她突然伸手按住銅佛的頭頂,"這尊佛的空心處,可藏得下一枚舍利?"
陸九淵的係統提示在腦海裡炸響。
他望著玄正的喉結動了動,想起謝卓顏在暗格裡翻出的金楠木碎屑——那是機關轉動時刮下的。
原來玄正早把真舍利藏進了佛身,方才按裂縫是在鎖死機關。
可他懷裡的絹帛還在發燙,係統說的"能量波動"分明來自暗格下方——難道謝卓顏找到的那截碎屑,才是真正的鑰匙?
"太後若要看,老衲這就請人取梯子。"玄正後退半步,袈裟下擺掃過李元霸砸裂的石板,"隻是佛身金漆用的是南海珍珠粉,碰壞了......"
"不必了。"武曌突然笑了,指尖從銅佛頭頂收回時,指甲蓋裡沾著點金粉,"本宮信方丈的佛心。"她轉身時裙裾帶起一陣風,吹得陸九淵懷裡的絹帛嘩啦作響,"李將軍,回營。"
李元霸的玄鐵錘在掌心轉了個圈,終究沒砸下去。
他勒住青騅馬時,馬腿還在打顫,馬蹄鐵蹭過玄正腳邊的紅綢灰燼,火星子濺到陸九淵腳邊——那是方才紅綢燒剩的邊角,正中央有個焦黑的蓮花印。
暗格裡謝卓顏的手突然覆上陸九淵的手背。
她的血已經止住了,指腹卻涼得像冰:"那蓮花印,和我軟劍鞘上的刻紋一樣。"陸九淵低頭,看見她腕間的傷口正在滲新血,血珠滴在金楠木碎屑上,突然騰起一縷青煙——那是他係統裡"能量波動"的顏色。
大雄寶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時,玄正的背影突然佝僂了些。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佛龕合掌,嘴唇動了動,陸九淵離得遠,隻聽見"因果"兩個字。
人群開始散了。
陸九淵扶著暗格邊緣往下看,見幾個香客擠在山門前議論,其中一個青衫男子頻繁回頭張望,袖口沾著未乾的墨跡——像是方才在山腳下茶棚抄經的書生。
他轉身時,陸九淵看見他腰間掛著枚青玉筆洗,筆洗上刻著"玉明齋"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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