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前的香客三三兩兩散了,晚風卷著殘香鑽進陸九淵的領口。
他望著玄正被武曌的親衛請進偏殿"奉茶",喉結動了動——方才謝卓顏那滴血在金楠木碎屑上騰起的青煙,此刻還在他鼻尖縈繞,像根細針戳著神經。
"陸公子?"謝卓顏的聲音從暗格裡飄上來,帶著幾分氣若遊絲的啞,"那書生往塔林去了。"她沾血的指尖點了點暗格縫隙,陸九淵順著望過去,正見那青衫身影穿過放生池邊的銀杏林,袖口"玉明齋"的刻紋被月光鍍得發白。
他反手扣住謝卓顏的手腕,觸手仍是一片涼,卻比方才多了絲暖意——她在運功調息。"宋閥的人來少林,必是為了慈航靜齋的人。"陸九淵想起係統今早的提示:"慈航靜齋弟子東方瀾今夜將有異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說書人的醒木,"你且歇著,我去會會這位宋公子。"
暗格裡傳來布料摩擦聲,謝卓顏的軟劍鞘磕在石壁上,"當心他腰間的青玉筆洗——宋閥子弟慣會用文房器作暗器。"話音未落,陸九淵已翻出暗格,青衫身影的殘影還在銀杏葉間晃動。
偏殿裡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陸九淵腳步一頓,透過雕花窗欞望見玄正站在中央,袈裟被親衛撩起半幅,露出腰間一串檀木佛珠。
武曌倚著鎏金交椅,指尖轉著方才從玄正袖中搜出的黃絹,"方丈說這是達摩手書?"她突然嗤笑一聲,"倒比本宮宮裡的藏經還新三分。"
玄正合十的手紋絲未動,眼角卻微微抽了抽——那是陸九淵在說書時觀察到的,人在強壓情緒時的典型動作。
他想起方才玄正說"因果"二字時佝僂的背影,突然明白:這老和尚不是在害怕,是在等。
等什麼?
等夜色更深,等塔林裡的動靜?
銀杏葉沙沙落在陸九淵肩頭。
他抬頭時,青衫身影已沒入塔林的陰影裡。
塔林在少林後山,白日裡是香客祈福的所在,此刻卻像頭蟄伏的巨獸,殘塔斷壁在月光下投出蛛網似的影子。
陸九淵剛要抬步,忽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方才擠在山門前的小沙彌,懷裡還抱著半卷被揉皺的經幡。
"陸施主!"小沙彌跑得直喘,"方丈讓您去知客寮用素齋,說...說方才多謝您解圍。"他抬頭時,陸九淵看見他耳後有道新鮮的抓痕,像被什麼尖利物劃的。
"替我謝過方丈。"陸九淵笑著拍了拍小沙彌的肩,指腹在抓痕上輕輕一按,小沙彌疼得縮脖子,"這傷可得擦點金創藥,莫要感染了。"他轉身時,袖中醒木重重磕在大腿上——係統提示又響了,這次是"東方瀾進入塔林,危險值+30"。
塔林深處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
宋玉明攥緊腰間的青玉筆洗,指節泛白。
他方才在山門前等了半個時辰,沒等來東方瀾的身影,卻看見她的師妹靜言師太上了下山的馬車——那意味著東方瀾沒跟靜言一起走。
慈航靜齋的規矩,弟子出遠門必結伴,除非...他不敢往下想,隻覺得後頸發涼。
"東方姑娘?"他輕聲喚了句,聲音撞在殘塔上,驚起幾隻夜梟。
月光從斷壁缺口漏下來,照見地上一串淺淺的鞋印——是繡著並蒂蓮的軟底繡鞋,他在慈航靜齋見過。
鞋印延伸到第三座功德塔前,突然消失了。
宋玉明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摸出筆洗,筆洗內側刻著宋閥獨門的"破陣紋",隻要注入內力,能震碎三丈內的機關。
剛要運功,忽聞一陣極淡的沉水香——是東方瀾常用的香粉。
他順著香氣摸過去,指尖觸到塔壁一塊凸起的磚,輕輕一推,磚縫裡滲出暗紅的鏽跡。
"是血。"他皺眉,湊近些聞,鏽味裡混著淡淡藥香——那是慈航靜齋獨門的止血散。
心跳聲在耳邊轟鳴,他正要再推,身後的草叢突然動了動。
不是風,是活物。
同一時刻,東方瀾的劍尖已經抵住了黑影的咽喉。
她的夜行衣沾著塔壁的青苔,發間的木簪斜了半寸——方才翻上殘塔時撞的。
黑影僵在原地,月光照亮他半張臉,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眉骨處有道舊疤,像被刀劍劈的。
"你是誰?"東方瀾壓低聲音,劍尖又往前送了半分,"跟蹤我多久了?"
青年沒說話,喉結動了動,視線越過她,落在功德塔的斷壁上。
東方瀾順著看過去,月光正照在塔心的青磚上,磚縫裡嵌著片指甲蓋大的碎玉,泛著幽藍的光——那是邪帝舍利特有的色澤。
她呼吸一滯,劍尖不自覺鬆了鬆。
就這刹那,青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摸向她腰間的劍囊。
東方瀾吃痛,旋身掃腿,卻見青年突然鬆開手,倒退兩步,指著她身後:"小心!"
東方瀾轉身,正見半塊磨盤大的石磚從塔頂墜落,帶起一陣腥風。
她旋身避開,石磚砸在方才站的位置,碎成齏粉。
粉塵中,青年的身影已不見了,隻餘下地上半枚青銅虎符,虎符背麵刻著"石"字,被月光照得發亮。
東方瀾彎腰拾起虎符,指尖觸到符身的刻痕——是西域文字,她曾在慈航靜齋的古籍裡見過,大意是"往生"。
風卷著塔塵撲來,迷了她的眼。
她揉眼時,瞥見石磚碎裂處露出半截陶甕,甕口封著朱砂寫的往生咒,甕身刻著"石之軒"三個大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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