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得我視網膜發疼,耳中嗡鳴如雷,直到喉間嘗到鐵鏽味才勉強找回焦距。
周青正蜷縮在我腳邊,丹爐掛件在他掌心烙出焦黑的梅花印,他額頭抵著青石板,每聲抽氣都帶著破碎的哭腔:"哥...疼得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針戳丹田..."
紅蓮的尾巴還纏在我手腕上,此刻卻突然繃直如弦。
我順著它炸毛的脊背靠過去,就見那團雪團子周身騰起血色霧氣,眨眼間化作兩指寬的長鞭,"唰"地纏住半空中那道傀儡師的虛影咽喉。
"他的傀儡種子,是用你本命精血煉製的!"紅蓮的聲音像碎玉砸在青銅上,我這才發現它的瞳孔裡翻湧著暗紅紋路,竟是古碑守護靈的本體在顯化。
傀儡師的脖頸瞬間浮現金色紋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的乾屍,沙啞的聲音卻帶著癲狂:"閣主說過,林寒一定會......"
話音未落,紅蓮的鞭梢突然爆出刺目紅光。
我看見那道虛影的眉心裂開蛛網似的細紋,接著"嘭"地炸成漫天光點——不是普通的靈氣潰散,是連元神都被絞成了齏粉。
"怎麼回事?"我捏緊周青顫抖的手腕,他的脈搏快得嚇人,"紅蓮怎麼突然......"
"《破傀九轉訣》!"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我這才發現右手還攥著傀儡令的殘粉。
混沌之力順著指尖滲入周青丹田的刹那,識海突然泛起漣漪——是周青三年前煉丹的記憶殘影!
丹火映著他年輕的臉,那時他還是外門雜役,舉著丹爐衝我笑:"師兄你看,這爐培元丹的火紋像不像青雲峰的雲?"可鏡頭一轉,他轉身時丹爐底部閃過一道暗青,有根細如發絲的紅繩纏在爐腳上,被他用袖子遮住了。
"原來三年前就......"我喉頭發緊,混沌之力不受控地翻湧。
周青突然劇烈抽搐,一道血色絲線從他眉心竄出,像活物般往我指尖鑽!
"師兄!"他的右手不受控地掐出傀儡術禁製,指甲深深摳進我手背,"我體內...有東西在啃食魂魄!
它說...要等十二門陣眼齊開......"
我咬碎舌尖逼自己清醒,左手按上他後頸,將混沌之力與紅蓮的血蓮本源相融。
這股力量剛觸到他丹田,就像扔進熱油裡的水——周青的皮膚下浮現出無數青黑血管,每根血管裡都遊動著細小的傀儡紋,連眼白都變成了渾濁的灰。
"撐住!"我額頭抵著他額頭,能感覺到他魂魄在劇烈震顫,"我倒要看看,天機閣主的雕蟲小技能藏多深!"
紅蓮的血蓮本源突然化作無數細針,順著我的掌心刺入周青經脈。
他的身體猛地弓起,喉嚨裡發出非人的嗚咽,那道血色絲線卻愈發清晰了——不是普通的靈紋,是用活人魂魄編織的傀儡種,每根絲線上都刻著"天機閣"的暗記。
就在我要觸及那團核心時,周青的識海突然炸開刺目紅光。
我看見一團黑影在他魂魄深處成型,那東西長著和天機閣主一樣的三角眼,正咧開嘴笑,獠牙上還滴著暗青色的血。
"林寒,你以為能......"
"閉嘴!"我咬著牙注入最後一道混沌之力,黑影的輪廓瞬間模糊。
可就在這時,周青的丹田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不是他的痛,是那團黑影在掙紮,它在我識海裡留下最後一句話:"晚了,傀儡種要醒了......"
我猛地抬頭,正看見周青眉心的血色絲線開始凝結。
那絲線越變越粗,竟在他頭頂凝成半透明的花苞,花瓣上布滿我從未見過的詭異紋路。
紅蓮的血鞭突然緊繃,它的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焦急:"退開!
這是......"
"轟——"
十二道山門再次震顫,這次的震動比之前更劇烈。
我抱著周青滾到牆角,就見那半透明花苞"啪"地綻開,露出裡麵蜷縮著的、和周青一模一樣的小人。
它睜開眼的刹那,我聽見整個秘境都響起了嬰兒的啼哭——那是傀儡種即將成型的先兆。
周青在我懷裡漸漸失去意識,他的體溫越來越低,低得像塊冰。
我盯著他頭頂那團正在吸收靈氣的花苞,喉嚨發緊。
天機閣主到底在他體內種了什麼?
為什麼非得等十二門陣眼齊開?
更重要的是......
我摸了摸懷裡的周青,他的丹爐掛件不知何時又燙了起來,這次的溫度裡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突然想起前幾日他說丹爐"不小心摔碎"時,眼底閃過的那絲慌亂——原來從那時起,一切就已經開始了。
紅蓮的血鞭重新化作團子,蹲在我肩頭輕輕碰了碰我的耳朵。
它的毛還是燙的,但這次的溫度裡帶著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