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地元上人,此刻終於發出低沉沙啞、如同大地摩擦的聲音,簡短卻致命:“李天…非一人可敵。強攻…送死。”他模糊的身軀微微波動,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徹底否定了焚天“畢其功於一役”的妄想。
“非一人可敵?那就傾巢而出!”焚天聖君猛地站起,熔岩王座在他腳下化為赤紅的流漿。“我烈陽穀願再出三位閉關的‘焚世長老’聖境的老古董),動用鎮穀聖器‘大日熔爐’!玄冰,你聖地深處不是冰封著幾尊‘玄冥戰傀’嗎?地元,你們地元聖地的‘九幽息壤大陣’號稱可困殺聖境!還有天瀾!”
他看向北冥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們北辰聖主雖隕,但聖地萬年底蘊猶存!請幾個老古董出來不是問題吧?那件傳說中的‘星隕’…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集合所有底牌,以雷霆之勢碾過去!本座不信,那魔頭真能逆天!”
“動用‘星隕’?!”玄冰老祖失聲驚呼,冰冷的聲調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甚至帶著一絲恐懼:“北冥玄!你瘋了?!那東西一旦動用,固然有毀天滅地之威,但代價是什麼?是你天瀾聖地核心靈脈徹底枯竭!是空間道則永久紊亂!是拉著整個南域陪葬!你想讓天瀾成為萬古罪人嗎?!”
“萬古罪人?”北冥玄慘然一笑,眼中是徹底的瘋狂與絕望:“聖主隕落,聖地基業已毀大半!若不能報仇雪恨,留著那些底蘊又有何用?!拉著萬法魔宮陪葬,拉著仇敵陪葬,總好過苟延殘喘,被那魔頭日後逐個擊破,踏為齏粉!”他身上的慘烈氣息越來越盛,仿佛隨時準備點燃自身,引爆那禁忌之物。
“荒謬!”玄冰老祖厲聲嗬斥,冰寒道則彌漫,試圖壓製北冥玄那失控的氣息。“焚天!你聽聽!這就是你要的傾巢而出?!天瀾已失理智,欲行同歸於儘之舉!你想讓烈陽穀也卷入這場毫無勝算、隻會帶來毀滅的瘋狂賭局嗎?!”
焚天聖君臉上的金焰劇烈跳動,顯然也被“星隕”的可怕後果和北冥玄的瘋狂所震懾。他雖想複仇,但絕不願付出聖地根基儘毀、甚至自身隕落的代價。他看向地元上人,希望得到支持。
地元上人依舊沉默,但那模糊的土黃色身影,卻微不可察地向遠離北冥玄的方向偏移了一絲。態度,不言而喻。
不歡而散:蟄伏與暗影
焚天煉獄核心,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岩漿的咆哮和寒氣與烈焰對衝的滋滋聲。複仇的火焰,被現實的冰冷、內部的猜忌和巨大的風險徹底澆滅。
焚天聖君看著玄冰毫不掩飾的退縮,看著地元沉默的疏離,看著北冥玄那瘋狂到令人心悸的眼神,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被背叛的憤怒湧上心頭。他知道,所謂的聯盟,在聖隕的恐懼和各自的利益算計麵前,早已名存實亡。
“嗬…嗬嗬嗬…”焚天聖君發出一陣低沉而壓抑的笑聲,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無儘的怨毒。
“好!很好!好一個聖地聯盟!大敵當前,各懷鬼胎,畏首畏尾!既然諸位高瞻遠矚,隻求自保…”
他猛地收住笑聲,金焰眼眸中隻剩下冰冷的決絕與刻骨的恨意:“我烈陽穀,自今日起,封閉山門!積蓄力量!待時機成熟,本座自會去找那李天,清算此血海深仇!至於諸位…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他身下熔岩王座轟然炸裂,化作一道決絕的金紅火線,瞬間消失在煉獄深處,連一絲餘溫都未曾留下。
玄冰老祖冷哼一聲,身下玄冰寶座無聲消融,化作一道慘白的寒流,撕開空間遁走,臨走前隻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警告:“北冥玄,莫做蠢事!天瀾若敢動用‘星隕’,便是與整個九域為敵!屆時,無需萬法聖君出手,我玄冰聖地第一個踏平你天瀾山門!”
地元上人更是乾脆,那土黃色的身影如同水滴融入沙地,悄無聲息地消失無蹤,連一個字都欠奉。
轉眼間,焚天煉獄核心,隻剩下形單影隻、氣息狂暴欲裂的北冥玄。
他孤零零地站在灼熱的岩漿邊緣,看著空空如也的座位,感受著盟友的徹底拋棄與背叛,那滔天的恨意與瘋狂最終化為一聲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血般的悲嚎,在空曠的煉獄中久久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淒涼與怨毒。
聖地聯盟的第二次聚首,在更深的猜忌、更激烈的推諉、更徹底的算計與北冥玄絕望的悲號中,不歡而散,徹底崩解。
複仇的火焰看似熄滅,但焚天離去時那刻骨的恨意,玄冰冰冷的警告,地元沉默的疏離,以及北冥玄那瀕臨崩潰的瘋狂…如同深埋於灰燼之下的暗火與毒刺。
蟄伏,並非終結,而是暴風雨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下一次碰撞,或許將更加慘烈,更加…不可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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