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棍的活不好乾。”湯老爺子搖頭晃腦,“當二把手要選精明能乾的,邊棍的任務是幫把頭照顧好所有人,甄佳膽大心細,最適合乾這個。”
其實不用湯老爺子解釋白杜鵑也能理解。
昂幫爺爺不是不夠精明,而是年紀太大,總不好讓他照顧彆人。
“要當邊棍還得有人品,甄佳的人品絕對沒得說,我敢用我這條命擔保。”湯老爺子拍著胸脯。
“那……昂幫爺爺當不成邊棍,咱們挖參隊裡還有負責什麼的?”白杜鵑問。
“還有腰棍、初把和端鍋的。”
初把這個詞一聽就能懂。
初把就跟打獵隊伍裡的“蹓趟子”是一回事。
擔任蹓趟子任務的就是“初把”,也就是第一次上山的半拉子。
挖參行當裡的“初把”也有叫“雛把”的。
以前的人上山挖參,當“初把”的都是小夥計,或是年齡小的半大孩子。
把這樣的人安排在初把上,也就是在山裡行走時排在最後頭,這是對於他的安全考慮。
把頭、邊棍、腰棍都在前麵走,趟到什麼毒蟲、蛇、野獸什麼的都被嚇跑了,初把在後頭才不容易出意外。
“昂幫這老不死的就當個腰棍吧。”湯老爺子摸著下巴一臉壞笑。
“讓我當腰棍可以,遇到危險可彆吵吵讓我來救你。”昂幫從倉庫裡拿出挖參的工具扔在地上。
“你不想當腰棍,那你當想什麼?”湯老爺子問。
昂幫拍了拍手上的灰,“你彆唬我不懂這行,腰棍就是你們這行裡頭的夥計,人多的時候放山,當腰棍的最多能有二十多個人,在山裡頭一字排開趟草找參,這活是個苦差事,我眼神不好,彆指望我。”
“那你就隻能當端鍋的了,反正你休想當初把,能當初把的隻有杜鵑。”
“端鍋的是乾什麼的?”白杜鵑問。
“端鍋就是你們打獵行當裡頭看窩棚的,還要負責做飯。”湯老爺子道,“讓他去看窩棚我沒意見,但是讓他做飯……杜鵑你覺得怎麼樣?”
白杜鵑想起上回打鹿圍的時候,昂幫老爺子推薦給他們的富有民族特色的“黑暗料理”。
“湯爺爺你吃過昂幫爺爺親手做的飯嗎?”白杜鵑問。
湯老爺子搖頭。
“我吃過。”甄佳走過來,也把從倉庫找到的工具扔在地上。
“甄佳婆婆吃過的是什麼?”白杜鵑很想知道甄佳吃的是否是黑暗料理。
“是阿素木。”甄佳婆婆道,“現殺的麅子後取出肝臟,用刀切成薄片後撒鹽生食。”
湯老爺子:???
這種飯還需要做嗎?
這簡直跟直接生啃差不多。
“還吃過生骨髓。”甄佳回憶道,“冬天的時候熊腿骨髓就像凝脂一樣,吸著吃。”
白杜鵑不禁肅然起敬,“甄佳婆婆,你是好樣的。”
甄佳笑起來,“這算什麼,我爺爺那代人舉行薩滿儀式祭天時要宰殺黑豬,取新鮮豬血盛於木碗供奉神靈,儀式結束後木碗裡的血凝結成塊,族人分食生血。”
湯老爺子點頭,“這個我知道一點,好像是清代的規定,牲血必生飲,以通神意。”
白杜鵑暗暗咋舌。
難怪甄佳婆婆和昂幫爺爺關係好,他們祖輩的生存環境都差不多。
甄佳繼續道,“我們以前祭祖的供品都要擺放生豬肉條,生雞胸,儀式後切碎拌鹽生食,跟昂幫叔他們鄂倫春的做法差不多……不過我個人最喜歡的是塔拉克哈,冬季鑿冰捕得鱘魚,取魚脊肉切成薄片,蘸野山韭和鹽末生食。”
此道菜也叫生魚膾,生食寄生蟲感染率高達52,各位小夥伴不要輕易嘗試。)
昂幫道,“我最喜歡生麅腎片,嚼著吃在嘴裡脆響。”
湯老爺子瞪著眼睛捂著嘴,“你就不能吃點熟食?”
“熟食我也吃,但生麅腎片可不是普通好物,在我們族中凡是結婚的新郎都會當眾生吃這個,象征著生育能力……你看我常吃這些,我這身板!!”
昂幫舉起胳膊,亮出肌肉給湯老爺子看。
湯老爺子心塞。
這些人裡頭,屬他身體最差。
據《鄂倫春風俗誌》中的說法,切割麅腎的時候,要帶輸尿管,故此嚼食脆響,小夥伴們請不要盲目嘗試!!非要嘗試的話我也不能從你們嘴裡奪……自重!)
“鵑兒吃過昂幫叔做過的菜嗎?”甄佳問。
“吃過一回,鹿的生肝片。”提起這事,白杜鵑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新鮮的鹿肝切薄片,蘸著野果的果醬生食。”
甄佳樂不可支,“看來這道菜不合你的口味。”
“咱們端鍋的還是找彆人吧,彆讓昂幫爺爺做飯了,我有幾個合適的人選。“白杜鵑提起上次打獵時爺爺選的那幾個人,“他們都是方駝子大隊的,有個叫喬奮鬥的,上次就是他看窩棚,做的飯菜也都很不錯,他有個妻弟叫鄭永強,是蹓趟子的新手,話有點多,不過人還是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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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老爺子問昂幫和甄佳,“你們覺得呢?”
兩人道,“你是把頭,聽你的,我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