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曆史 朕在元末,乞丐開國(下)_源天法地之永夜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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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曆史 朕在元末,乞丐開國(下)(1 / 2)

“共商抗元大計?”朱元璋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如同刀鋒劃過寒冰,“徐達,依你看,這陳友諒……是想雪中送炭,”他聲音微頓,陡然轉寒,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森然,“還是……想來趁火打劫,摘朕的桃子?”

那個輕描淡寫卻重若千鈞的“朕”字,如同無形的漣漪在肅殺的帥府廳堂內擴散開來。徐達心頭巨震,猛地抬頭看向主位。朱元璋靠坐在寬大的帥椅中,素色麻衣掩不住周身彌漫的、如同實質的帝王威壓,那張因傷未愈而略顯蒼白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冰冷的石雕,唯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幽光。他不再是那個浴血搏殺的朱重八,他是……朱元璋!一個剛剛攫取濠州權柄、便已隱隱展露吞天野望的梟雄!

“大帥明鑒!”徐達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沉穩如鐵,“陳友諒狼子野心,弑主自立,其誌不在小!此時遣使,名為會盟,實為窺探!見我軍與元狗相持,元狗勢頹,他便想趁虛而入,或逼我臣服,或……吞並濠州,以壯其勢!”

“不錯。”朱元璋微微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鼓上。“此人,非友,乃大敵!其勢雖雄,然其性驕狂,刻薄寡恩,根基未穩。此獠……當為朕……踏平江南之路上,第一塊絆腳石!”他的目光掃過堂下眾將,那眼神如同鷹隼俯瞰著獵物,“使者何在?”

“回大帥,已安置在驛館,由親兵嚴密‘看護’。”親兵隊長躬身道。

“晾著他。”朱元璋的聲音平淡無波,“傳令,召集所有千戶以上將領,一個時辰後,帥府議事!另外……”他目光轉向一直侍立在角落、如同影子般沉默的中年文士。此人相貌清臒,三縷長須,眼神溫潤中透著睿智,正是朱元璋入主濠州後,以“禮賢”之名強征而來、負責錢糧簿冊的落魄秀才李善長。“李先生。”

李善長聞聲出列,躬身行禮,姿態不卑不亢:“大帥吩咐。”

“糧草清點、戰後撫恤、流民安置章程,擬得如何了?”朱元璋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考較。

“回大帥,均已草擬完畢。”李善長從袖中取出幾卷帛書,雙手奉上,“糧草按戰時三等配給製,已細分至各營;戰歿者撫恤錢糧,按軍功等級核定;城外湧入流民,擬設粥棚三處,以工代賑,修繕城牆、疏通溝渠,既可活命,亦助城防。請大帥過目。”

朱元璋接過帛書,並未細看,隻隨手翻了翻。條理清晰,細致入微,既顧全大局,又兼顧人心。此人內政之才,果然可用!他點點頭:“甚好。稍後議事,你也列席。”

“謝大帥。”李善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躬身退下。

一個時辰後,帥府正堂濟濟一堂。濠州城內所有實權將領齊聚,氣氛凝重。當朱元璋在主位坐定,那股無形的威壓讓所有交頭接耳瞬間消失。

“陳友諒的使者來了。”朱元璋開門見山,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打著共商抗元的旗號。”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諸位以為,如何應對?”

堂下一陣沉默。有將領麵露憂色,陳友諒擁兵數十萬,如巨山壓頂;也有人眼中閃爍著不甘的怒火。

“大帥!”一員虎將猛地站起,聲若洪鐘,正是朱元璋新近提拔、以勇力著稱的常遇春!他豹頭環眼,滿臉虯髯,此刻須發皆張,怒道:“那陳友諒算什麼東西!弑主篡位的狗賊!敢來打濠州主意?末將願領本部兵馬,今夜就出城,先剁了那勞什子使者祭旗!再殺奔江漢,砍了陳友諒的狗頭!”他性子暴烈如火,隻覺受了天大侮辱。

“莽夫之言!”另一側,一個略顯陰鷙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他年紀雖輕,卻因身份特殊,也占了一席之地。他斜睨了常遇春一眼,帶著幾分世家子的倨傲:“陳友諒擁兵數十萬,戰船千艘,其鋒銳正盛!我濠州新定,元氣未複,豈可輕啟戰端?依我看,不如虛與委蛇,假意應承,向其索要糧草軍械,借其力先解元狗之圍,待我恢複元氣,再圖後計!”

“借力?與虎謀皮!”常遇春怒目圓睜,正要反駁。

“好了。”朱元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爭執。他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徐達:“徐達,你說。”

徐達抱拳,聲音沉穩:“回大帥。常將軍勇烈可嘉,然陳賊勢大,不可力敵。朱千戶之言,亦非上策。陳友諒狡詐多疑,索要糧草,無異於向其示弱,反增其吞並之心。”他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末將以為,當以堂堂正正之姿,挫其鋒芒!使者,見!但要讓他看看我濠州軍容!看看我濠州上下同仇敵愾之心!更要讓他知道,我濠州,非其可輕辱!使其心生忌憚,不敢妄動!為我軍休養生息、破元之後,再與其一決雌雄,贏得時間!”

“徐將軍此言,深得兵法虛實之要。”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角落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麵容清臒、三縷長須飄然的老者,不知何時已悄然立在李善長身側。他眼神深邃,仿佛蘊藏著星辰大海,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洞察世事的笑意。正是朱元璋以重金禮聘、名動浙東的隱士劉基劉伯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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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溫緩步上前,對著朱元璋微微一揖:“貧道劉基,見過大帥。”他目光掃過堂上諸將,最後落回朱元璋身上,聲音清越:“徐將軍所言‘堂堂正正,挫其鋒芒’,乃陽謀正道。然陳友諒此人,性如豺狼,驕狂而多疑。僅示之以強,恐難使其知難而退。貧道不才,願獻一‘反客為主’之策。”

“哦?”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閃,身體微微前傾,“先生請講!”

劉伯溫捋須,娓娓道來:“其一,大帥可盛情接見使者,禮數周全,使其無可挑剔。席間,大帥可痛斥元虜暴行,慷慨激昂,表明誓死抗元、絕不妥協之誌!更要‘無意間’提及,元軍因糧草被焚,軍心浮動,已有數位將領暗中遣使,欲獻城歸降於我!”

此言一出,堂上諸將皆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精光!李善長更是撫掌暗讚:妙!此乃離間計與疑兵計並用!

劉伯溫繼續道:“其二,大帥可對陳友諒弑主之舉,表示痛心疾首,言‘徐公徐壽輝)乃我輩楷模,不幸為奸人所害’,哀歎不已。更要‘推心置腹’地告誡使者,漢王新立,根基未穩,江南群雄如張士誠等,皆虎視眈眈,勸其當務之急是穩固內部,切莫因小失大,為他人所乘!”

“其三,大帥可允諾,待破元之後,願與漢王‘會獵於江南,共商大計’!此語,既留有餘地,又暗藏鋒芒,更將陳友諒的注意力,引向張士誠等潛在對手!”

劉伯溫說完,對著朱元璋又是一揖:“此三策,虛虛實實,以守為攻。示強以懾其心,示弱以驕其誌,示利以分其神。陳友諒聞之,必疑我濠州有恃無恐,元軍內部不穩;更懼後院起火,不敢輕舉妄動。如此,可為我軍贏得喘息之機,從容破元,再圖南進。”

堂內一片寂靜!所有將領都被這環環相扣、算無遺策的計謀所震撼!徐達看向劉伯溫的眼神,充滿了凝重與欽佩。常遇春撓了撓頭,雖覺這彎彎繞繞不如他提刀砍人痛快,卻也明白此計之高明。朱文正臉色則有些難看。

朱元璋看著劉伯溫,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第一次燃起了毫不掩飾的、如同發現稀世珍寶般的灼熱光芒!此人之才,遠勝其名!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這劉伯溫,當為朕之張良!

“好!好一個‘反客為主’!”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快意與決斷,“先生此策,深得朕心!便依先生之計行事!”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掃視全場,帶著一股君臨天下的決斷:

“李善長!”

“屬下在!”

“立刻備下最隆重的宴席!美酒佳肴,務必豐盛!更要顯出我濠州……糧草充足,士氣高昂!”

“遵命!”

“徐達!”

“末將在!”

“點齊你本部精銳!鎧甲鮮明,刀槍耀眼!於帥府至驛館沿途,列隊相迎!要讓那使者看看,我濠州兒郎的虎賁之氣!”

“得令!”

“常遇春!”

“末將在!”常遇春聲如炸雷。

“你率本部騎兵,於城外十裡處,來回馳騁演練!煙塵要大,聲勢要足!讓使者以為,我有精騎無數,隨時可出城野戰!”

“哈哈!末將領命!定讓那狗屁使者嚇破膽!”常遇春摩拳擦掌。

“朱文正!”朱元璋的目光落在侄子身上。

“侄兒在!”朱文正連忙應聲。

“你負責……陪同使者。”朱元璋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好生‘款待’,言語間,可多提提……張士誠在蘇湖的富庶,以及他對陳友諒‘弑主’之舉的……‘義憤’。”

朱文正心領神會,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侄兒明白!”

“劉先生!”朱元璋最後看向劉伯溫,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席間應對,便全賴先生運籌帷幄,隨機應變了!”

“貧道,敢不從命。”劉伯溫含笑揖手,一派雲淡風輕。

一道道命令如同離弦之箭,瞬間射向濠州城的各個角落。這座剛剛經曆血火洗禮、尚未完全喘息的城池,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喚醒,在朱元璋的意誌下,迅速披上了一層華麗而森嚴的戰甲。

驛館內,陳友諒的使者張定邊注:史實為陳友諒大將,此處借用其名),正焦躁地踱步。他身材魁梧,麵容精悍,眼神銳利如鷹,是陳友諒心腹大將,此次前來,名為會盟,實為探聽虛實,施壓招降。然而入城後,非但未得立刻接見,反而被“禮遇”地軟禁在驛館,周圍守衛森嚴,讓他心中愈發不安。濠州城的肅殺氣氛和隱約傳來的士卒操練聲,都讓他感覺此地絕非易與之輩。

“漢王使者張將軍!大帥有請!”門外終於傳來傳令兵洪亮的聲音。

張定邊精神一振,整理衣冠,帶著兩名隨從,昂首闊步走出驛館。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猛地一凜!

驛館通往帥府的長街兩側,早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兩列如同鋼鐵叢林般肅立的甲士!徐達一身玄甲,按劍立於道旁,眼神冰冷如刀鋒!數百名精挑細選的悍卒,個個身披鐵甲,手持長戟大刀,在冬日的陽光下反射著刺骨的寒光!他們如同泥塑木雕,紋絲不動,唯有那衝天的殺氣,如同實質般凝聚在長街之上,沉甸甸地壓在張定邊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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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支虎狼之師!張定邊心中暗驚。這絕非困守孤城、士氣低迷的敗軍之相!

在徐達和兩隊殺氣騰騰的親兵“護送”下,張定邊硬著頭皮走向帥府。沿途,他甚至看到遠處城門方向,煙塵大起,隱約傳來戰馬嘶鳴和如雷的蹄聲,似有大隊騎兵在演練衝鋒!

帥府大門洞開。鼓樂齊鳴。朱元璋並未親迎,隻在正堂主位安然高坐。他換上了一身較為齊整的深色錦袍,雖依舊掩不住眉宇間的疲憊和傷色,但那股淵渟嶽峙、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讓踏入廳堂的張定邊呼吸為之一窒!

堂下兩側,濠州文武分列。左側以徐達為首,常遇春、湯和等悍將按刀肅立,眼神不善,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右側則以李善長、劉伯溫為首,文士們或垂首恭立,或麵帶高深莫測的微笑。

“漢王使者張定邊,拜見朱大帥!”張定邊壓下心中驚疑,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張將軍遠來辛苦。”朱元璋的聲音平淡無波,抬手虛扶,“賜座。”

張定邊謝過,在下首坐定。目光掃過堂上,在氣度不凡的李善長和仙風道骨的劉伯溫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警惕更甚。此二人,絕非尋常幕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氣氛看似融洽,實則暗流洶湧。

朱元璋放下酒杯,目光投向張定邊,開門見山:“漢王遣將軍遠道而來,共商抗元大計,此乃大義!元虜暴虐,荼毒華夏,凡我漢家兒郎,皆當戮力同心,共誅胡虜!”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濠州軍民,上下一心,誓與濠州共存亡!元狗圍城數月,損兵折將,糧草被焚,已成強弩之末!破敵,隻在旦夕之間!”

他話音未落,堂下常遇春猛地一拍桌子,聲若洪鐘:“大帥說得對!元狗算個鳥!昨夜還有兩個韃子千戶,偷偷摸摸派人過來,想獻城投降呢!被老子一頓臭罵趕回去了!要投降?等老子砍了他們主將的腦袋再說!”他看似粗豪無心之言,卻如同驚雷炸響!

張定邊心中劇震!元軍將領暗中接洽投降?!難怪這朱元璋氣定神閒!他眼角餘光瞥見李善長和劉伯溫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意,更覺此事非虛!

朱元璋擺擺手,示意常遇春稍安勿躁,臉上露出“悲戚”之色,長歎一聲:“說起抗元大業……唉!徐公徐壽輝)乃我輩先驅,高舉義旗,威震江漢!其功其德,光耀千秋!惜乎……天不假年,竟為奸佞所害!”他目光如電,直視張定邊,語氣陡然轉厲,帶著一種痛心疾首的質問:“張將軍!你追隨漢王左右,可知是何等狼心狗肺之徒,竟敢行此弑主篡位、天人共憤之惡行?!徐公在天之靈,豈能瞑目?!”

這一番話,如同淬毒的利箭,直刺張定邊心窩!他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額頭青筋隱隱跳動。弑主!這是陳友諒身上永遠洗刷不掉的汙點!更是江南群雄攻訐的靶心!

“朱大帥!”張定邊強壓怒火,沉聲道,“此乃我漢王內部之事,其中是非曲直,不足為外人道!大帥還是多關心眼前濠州危局為好!”

“危局?”朱元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環視堂上,朗聲道,“我濠州有徐達、常遇春等虎賁之將!有李先生、劉先生等經世之才!更有萬千誓死效命的忠勇兒郎!何危之有?”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語重心長”,“張將軍,非是朱某多言。漢王新立,根基未穩。江南之地,豪強並起。蘇湖張士誠,擁鹽利之富,兵精糧足,其人對漢王‘代天行事’之舉,可是頗有微詞,常言要為徐公‘討還公道’啊!還有那浙東方國珍,擁海船之利,亦非善與之輩!漢王此時不著力穩固根本,消弭內患,反欲北顧我濠州……豈非舍本逐末,徒為他人作嫁衣裳?”

張定邊臉色再變!朱元璋此言,句句誅心!張士誠、方國珍,確實是陳友諒的心腹大患!尤其是張士誠,一直以徐壽輝舊部自居,對陳友諒恨之入骨!若陳友諒真在濠州陷住手腳,難保張士誠不會在背後捅刀子!

這時,一直沉默的劉伯溫,捋須輕笑,聲音清越:“張將軍,貧道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定邊看向這個氣度不凡的老者,強自鎮定:“先生請講。”

劉伯溫悠然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元虜氣數已儘,此乃天意。然神器更易,非一人一地之力可為。我主朱大帥,誌在驅逐胡虜,光複華夏,此乃煌煌正道。漢王雄踞江漢,亦為一時豪傑。然當此之時,兩家本當勠力同心,共擊元虜,待掃清寰宇,廓清妖氛,再會獵於江南,以堂堂之陣,定鼎乾坤,方不負英雄本色,亦不負天下蒼生之望!若因蠅頭小利,妄動刀兵,使親者痛,仇者快,豈非讓元虜笑掉大牙?更讓那張士誠之輩,坐收漁翁之利?將軍以為然否?”

這一番話,堂堂正正,卻又暗藏機鋒!既捧了陳友諒,又點明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危險,更將兩家未來的衝突,輕描淡寫地定位為“會獵江南,定鼎乾坤”,仿佛一場公平的角逐。其言辭之精妙,氣度之恢弘,讓張定邊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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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適時地舉起酒杯,朗聲道:“劉先生之言,深得我心!張將軍,請轉告漢王!元虜未滅,何以家為?待朱某破此濠州之圍,定當秣馬厲兵,南下江漢,與漢王……煮酒論英雄,共商……這華夏歸屬!”

“煮酒論英雄,共商華夏歸屬!”這最後一句,如同驚雷,帶著無邊的霸氣與野望,在帥府正堂轟然回蕩!

張定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他看著主位上那個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要吞噬天下的男人,看著堂下那群殺氣騰騰的悍將和深不可測的謀士,再想想城外那支令行禁止、士氣高昂的軍隊,以及元軍內部不穩、張士誠虎視眈眈的情報……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夾雜著深深的忌憚,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這濠州朱元璋……絕非池中之物!此人雄才大略,麾下文武兼備,更兼心機深沉如海!與其為敵,恐非漢王之福!

這場名為“會盟”的宴席,最終在一種表麵和諧、實則暗流洶湧的氣氛中結束。張定邊帶著滿腹的震撼、忌憚和朱元璋那句充滿挑釁與野望的“煮酒論英雄”,匆匆離開了濠州。他知道,自己帶回去的情報,將徹底改變漢王對濠州、對朱元璋的看法。這盤天下的棋局,因為一個名為朱元璋的棋手悍然落子,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朔風卷過濠州城頭,殘雪在青灰色的垛口上凝結成冰棱。帥府正堂內,炭火燒得極旺,卻驅不散一種沉甸甸的、如同鉛塊壓在心頭般的肅殺。元軍糧草被焚,士氣低迷,圍城之網已顯鬆動。然而,更大的風暴,正從南方洶湧而來。陳友諒的使者雖被劉伯溫一番機鋒逼退,但那句“煮酒論英雄,共商華夏歸屬”的狂言,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餘波激蕩。

朱元璋端坐主位,一身玄色常服,襯得他因傷未愈而略顯清臒的臉龐愈發冷峻。他不再是那個破廟中掙紮求生的乞丐,不再是郭子興麾下隱忍的百戶,他是朱元璋!手握濠州生殺,目光已投向萬裡河山的朱元璋!堂下,濟濟一堂。這是他逐鹿天下的核心班底,如同新鑄劍匣中鋒芒畢露的利刃。

徐達,如同沉默的山嶽,按劍立於武將之首。玄鐵甲胄洗去了戰場的血汙,卻洗不去那股百戰餘生的凜冽殺氣。他眼神沉穩,目光低垂,仿佛堂中一切的喧囂都與他無關,唯有主位上的朱元璋,是他意誌唯一的錨點。

常遇春站在徐達身側,豹頭環眼,虯髯戟張,一身火紅的戰袍如同燃燒的烈焰。他雙手抱臂,鼻孔裡噴著粗氣,顯然對陳友諒的使者極為不忿,若非軍令如山,他恨不得立刻提刀殺奔江漢。

湯和則侍立在朱元璋身側稍後,如同最忠實的影子。他褪去了最初的青澀與惶恐,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緊抿的嘴唇透著一股狠勁。他是朱元璋最鋒利的匕首,指向哪裡,便刺向哪裡。

文臣一側,李善長身著半舊的儒衫,三縷長須梳理得一絲不苟。他垂手恭立,姿態謙和,眼神卻溫潤中透著洞悉世情的精明。糧秣簿冊、撫恤章程、流民安置……所有繁雜瑣碎的政務,在他手中變得條理分明,如同織就了一張無形的、維係著濠州命脈的巨網。他是基石,是這亂世中難得的“蕭何”。

而真正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李善長身側那位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劉基劉伯溫。他手持一柄陳舊拂塵,眼神深邃如淵,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仿佛看透一切卻又超然物外的笑意。昨日席間一番“反客為主”,將陳友諒的使者玩弄於股掌之間,其智近妖,已令所有人敬畏有加。他是朱元璋的“張良”,是這盤天地棋局中,執子落子的關鍵人物。

稍顯不和諧的,是立於武將隊列靠前位置的朱文正。作為朱元璋的親侄,他身量頗高,麵容與朱元璋有幾分相似,卻少了幾分沉凝,多了幾分世家子弟的矜持與不易察覺的陰鷙。他穿著嶄新的千戶鎧甲,眼神閃爍,不時掃過主位上的叔父,又掠過徐達、常遇春等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不甘。

堂下,還有幾張年輕而充滿銳氣的麵孔。朱元璋的養子沐英,年方十六,卻已身形挺拔如青鬆。他麵容俊朗,眼神清澈而堅定,緊抿著嘴唇,努力模仿著徐達的沉穩,但少年人特有的蓬勃銳氣依舊難以完全掩蓋。他站在湯和身後,如同初生的虎犢,渴望證明自己。

另一位,則如出鞘的毒匕——藍玉。他年紀比沐英稍長,鷹鼻鷂眼,眼神銳利得近乎刺人,嘴角總是習慣性地向下撇著,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戾氣。他是常遇春的妻弟,勇猛狠辣不下於其姐夫,卻少了那份粗豪中的赤誠,多了幾分野性的貪婪與不羈。他站在常遇春身後,抱臂斜睨著朱文正,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堂中一個更小的身影上。那是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穿著合體的錦袍,小臉繃得緊緊的,努力挺直腰板,站在朱元璋身側稍前的位置。他便是朱元璋的長子——朱標。雖然年幼,但在這肅殺的帥府之中,在父親那無形的威壓籠罩下,他努力維持著儀態,眼神清澈中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早慧和謹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堂下這些或威嚴、或凶悍、或睿智的叔叔伯伯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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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諒的使者走了。”朱元璋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如同冰冷的玉石相擊,“帶著朕的‘問候’。”他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弧度。

“哼!便宜那狗賊了!”常遇春忍不住甕聲甕氣地哼道,“就該讓老子帶兵追上去,砍了他的狗頭帶回來!”

“匹夫之勇!”朱文正立刻抓住機會,斜睨了常遇春一眼,帶著世家子弟的優越感,“殺了使者,徒然激怒陳友諒那數十萬大軍,於我濠州何益?叔父深謀遠慮,虛與委蛇,方為上策!”

“你!”常遇春豹眼圓睜,虯髯倒豎,手按刀柄就要發作。

“夠了!”朱元璋一聲低喝,如同寒冰凍結。常遇春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猛虎,硬生生壓下怒火,狠狠瞪了朱文正一眼。朱文正則微揚下巴,略帶得意。

朱元璋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最後落在朱文正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文正,遇春性烈如火,卻是朕的虎將。你身為宗室,當知進退,懂分寸,以大局為重。”語氣平淡,卻重若千鈞。

朱文正臉色微變,連忙躬身:“侄兒……侄兒知錯。”額角滲出細汗。

朱元璋不再看他,目光轉向劉伯溫,語氣轉為鄭重:“伯溫先生,依你之見,陳友諒收到張定邊回報,會如何?”

劉伯溫拂塵輕擺,悠然道:“回大帥。陳友諒性如烈火,驕狂而多疑。張將軍帶回的消息,虛實相間:我濠州軍容整肅,元軍內部不穩,更有張士誠、方國珍等強鄰環伺。其必如鯁在喉,欲除之而後快,卻又投鼠忌器,深恐後院起火。依貧道推演,其近期必不敢大舉來犯,然小股試探、威逼利誘,斷不會少。其意在……迫使我軍屈服,或亂我軍心,為其日後鯨吞掃清障礙。”

“先生所言極是。”朱元璋微微頷首,眼中寒光閃爍,“那朕,便讓他這口惡氣,憋得更久些!”他目光陡然銳利,掃視全場,“元狗斷糧日久,軍心渙散,已成塚中枯骨!破敵之機,就在眼前!”

“徐達!”

“末將在!”徐達踏前一步,聲如金鐵。

“命你為先鋒,率本部精銳,並常遇春所部,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出擊!直撲元軍東大營!此營守將怯懦,士卒疲敝,乃其最弱一環!務必以雷霆之勢,將其擊穿!”

“得令!”徐達、常遇春齊聲應諾,殺氣凜然。

“湯和!”

“在!”

“你率本部人馬,多備火油、火箭,待徐達攻破東營,火勢一起,立刻從南城殺出,直撲元軍中軍帥帳!虛張聲勢,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遵命!”

“李善長!”

“屬下在!”

“即刻動員城內所有青壯,運送滾木礌石至東、南二城!同時,命你先前所設‘流民營’青壯,待我軍出擊後,立刻出城,於元軍潰退必經之路,廣挖陷坑,多設拒馬!朕要的,是趕儘殺絕!”

“屬下明白!定不負大帥所托!”李善長躬身領命,眼中精光閃爍,迅速盤算著人力物力的調度。

“朱文正!”

“侄兒在!”朱文正連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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