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位連小孩子都欺負的王爺爺,嚴雪過後可是聽說了不少。
他家住得離劉家不遠,有時候劉老爺子打的獵物較多,還會分給他們家一些,所以劉大牛媳婦才會找了他幫忙。
但這位顯然不隻是光吃東西不辦事,關鍵時刻還反坑你一把,也是比較少見了。
而且劉大牛媳婦聽了事情的經過,雖然生氣,也不好真上門和一個長輩計較。沒想到長輩卻先和她計較上了,一回去就大罵劉春彩和嚴雪不是人,盯著搶他的生意,真實上演什麼叫惡人先告狀。
事情傳到劉家人耳朵裡,差點沒把劉大牛媳婦氣死,後來在外麵碰上王家人,都沒個好臉色。
此刻兩人在小火車上碰到,對方這顯然是又去鎮上賣東西,嚴雪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不動聲色。
王老頭也認出了嚴雪,冷哼一聲,坐下來將背筐放到腳邊的時候,差點沒給地上砸出個坑。
結果剛放完,乘務員就來了,“年底人多,東西能放架子上放架子上,能放座底下放座底下。”一眼就看到了老頭兒的背筐。
王老頭隻能將背筐拿起來放到了架子上,乘務員又指地上的麻袋,“這倆是誰的?也收一下。”
這麼重的東西可沒法往上放,嚴雪直接將麻袋放倒,塞進了座位底下。
乘務員沒再說什麼,提醒著注意個人財物走了,王老頭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兩個麻袋上,“你這是鬆子?”
嚴雪隻是笑,“您放心,不搶您的生意。”
“你也得有那本事。”老頭兒一哼,臭著臉不吱聲了。
年底果然人多,小火車才行過兩站,就連過道裡都站滿了人,車廂裡不時傳來家禽的嘰喳,堪比一個迷你小市場。
嚴雪下車的時候,費了不少勁才把兩個麻袋搬到爬犁上,拖著到了車門口,向下搬又成了問題。
乘務員見狀,趕緊幫她提了一個。
嚴雪道過謝,剛要回頭拿第二個,王老頭已經跟個年輕人一起,將東西拎了下來,“能不能快點兒?這都等著下車呢,你堵這彆人咋走?”
語氣很不好,下來將麻袋摔上爬犁,就背著背筐走了。
這麼一來,倒弄得那年輕人有點尷尬,嚴雪朝對方笑笑,“多謝。”等人一走就把爬犁拖到角落,仔細檢查了一遍。
她可不信王老頭會有那麼好心,就算嫌她太慢耽誤時間,以那位的風格也未必會伸手,站在車上大聲催促罵罵咧咧才更像他的風格。
果然被她查出問題來了,王老頭和年輕人拎下來那個麻袋,有一個角破了道口子。
口子大概一寸長,破口處整齊,像是被什麼割出來的。這要是她沒檢查,就這麼拖著走,裡麵的鬆子肯定會撒出來,因為口子不大撒得不快,一時半會兒還很難發現。
這還當她真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了?
嚴雪差點被氣笑。
上輩子她混市場的時候,那才真是什麼不入流的手段都見過,將麻袋破了口子那一角打上結,如常去了收購站。
收購站門前便有牌子,寫了收什麼,都多少錢收。嚴雪看了下,發現最值錢的是各種皮貨,和人參、鹿茸、熊膽、天麻這類藥材。
鬆子便宜很多,每斤三毛五。但凡是都架不住個多,兩袋子賣下來,她還是淨賺四十幾塊。
這都趕上祁放一個月工資了,還隻是她一人的份兒,難怪李樹武為了搞副業那麼趕工,最終害了郭長安。
嚴雪將錢收好,又將倒空的麻袋折好綁在爬犁上,轉身去了供銷社。
這回她果斷給自己買了雙棉烏拉,然後才是做衣服和行李要用的布和棉花。
像毛巾、臉盆、暖瓶這類林場商店就能買到的,她直接跳過,剩下的算了算,還是狠狠心花二百五十塊買了兩塊手表。
現在流行的“三轉一響”,縫紉機她不會用,自行車林場用不著,收音機白天沒有電。看時間的話小座鐘倒是便宜,幾十塊就夠了,但她和“祁放”要是都出去工作,在家的時間有限,還是手表更實用。
手表貼身收著,其他東西裝進麻袋綁在爬犁上,嚴雪又朝小市場走去,看有沒有什麼能買來辦酒席的。
剛進去,她便和王老頭碰上了。隻不過老頭兒這回賣的不是凍蘑,而是黑木耳。
對方攤位前站著個男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中等個子,身上也穿著林場肥肥大大的藍灰色製服。長得還不錯,就是眼睛有點小,還是個腫眼泡,嚴重拉低了顏值,看著也有些憨。
男青年蹲在那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名堂,竟然問王老頭送人買這個行不行。
這一看就是林場新招沒幾年的,什麼都不懂,老油子還用出來買木耳,自己就能想辦法弄到。
老頭兒立馬熱情地拿起秤,“送人買這個就對了,我這都是最好的春耳,肉厚實,泡了還出數。不像那些伏耳秋耳,一大把也泡不出來多少,自己吃都不合適。”
不等對方說到底要不要買便稱了半秤,“你看這些夠不夠?一斤六兩。”
那男青年顯然不是個善言辭的,竟然沒想過還能拒絕,糾結半天也隻說出一句:“一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