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臨轉身離開後,阿墨手上的動作未停,白芍依舊在她指間化作薄如蟬翼的片片。
直到確認對方真的走遠,她才緩緩放下藥刀,指尖在粗布上輕輕蹭了蹭,抹去最後一點藥漬。
她的目光落在那本被隨意擱置的書上。
——謝昭臨從不亂放東西。
阿墨輕手輕腳地靠近書案,指尖輕輕撥開書頁,這是一本尋常的《百草輯錄》,裡麵記載的多是些基礎藥性。
她快速翻動書頁,忽然,一張對折的薄紙從中滑落。
阿墨呼吸一滯。
她迅速將紙張重新折好,卻沒有放回原處,而是悄然收入袖中。
她剛合上書本,院外便傳來腳步聲。
謝昭臨推門而入時,阿墨已恢複如常,連呼吸都平穩得毫無破綻。
阿墨低頭將切好的藥材遞上:“仙師,川芎和白芍都已處理好了。”
“做得不錯。”謝昭臨扔給阿墨一顆蜜餞,“明日繼續。”
阿墨接過蜜餞,笑得眉眼彎彎。
謝昭臨背過身,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那藥方上缺失的關鍵一味,正是她藏在井壁的蛇心藤。
“今日你去再去一趟城裡。”
“要買些什麼嗎?”阿墨係緊裝銅錢的布袋。
謝昭臨側眸,唇角微勾:“不必買什麼,隻是讓你去看看可有異動。”
“阿墨明白。”她輕聲應下,臉上依舊乖巧,“仙師可要阿墨留意些什麼?”
謝昭臨似笑非笑道:“你隻需記住,若有異常,回報給我,戌時之前回來。”
“是。”
阿墨低頭,眼底暗芒一閃而逝。
城西集市比往日熱鬨許多。
阿墨在人群中穿行,敏銳地注意到幾個身著絳色長袍的修士,他們腰間懸著的銀鈴在走動時不發出半點聲響——合歡宗的無聲鈴,隻有施法時才會鳴響。
“姑娘,要熱乎的包子嗎?”攤主熱情的招呼,打斷了阿墨的觀察。
阿墨彎了彎眼睛,摸出銅錢:“要兩個。”
她伸手去接,袖口一滑,荷包“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彎腰拾取的瞬間,她看見兩個合歡宗執法弟子似乎在檢查什麼
“最近城裡不太平啊。”賣茶的老翁壓低聲音,“聽說在找什麼人……”
阿墨直起身,指尖捏著荷包,神色如常地接過包子,賣包子的攤主瞥了眼遠處的絳色身影,又看了看她,低聲補了一句:“姑娘,買完東西就趕緊回去吧。”
阿墨故作天真:“怎麼了?”
老翁搖頭:“合歡宗的人到處搜人,說是抓餘孽,誰知道呢……”
阿墨付了錢,按住狂跳的心臟,轉身離開。
——餘孽?
……
阿墨離開後,謝昭臨站在西廂房內,指尖輕點,將阿墨分揀過的川芎和白芍撥到一旁,她不會用這些,隻取了自己親手處理過的幾味。
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打開後,裡麵整齊排列著幾味藥材——之前那些隻不過是用來混淆阿墨視聽的。
指尖輕點,藥材便寸寸碎裂,成了藥渣被扔在角落。
藥爐上的銅壺早已備好,她將真正的藥材碾碎,倒入清水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