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男人們開始哄笑,舞姬們大聲哭喊,
該是在搶戰利品了,
阿巧不知是冷還是怕,周身抖的像篩子,長滿凍瘡的手更是抖個不停,
終於,帳布破開一個小口,冷風驟然鑽了進來,吹她一鼻子雪,
勝利在望,就快逃出生天了!
“將軍…將軍我們還有一人,還有一人躲著沒出來!”
一個舞姬大喊道,
“對…還藏著一個,是趙王的暖床婢!”
“將軍,那婢子剛剛還陪著趙王,突然就消失了,定是藏了起來!”
“對對對,那個最好看,將軍您把那個帶走,放了我們吧!”
舞姬們的聲音猶如利刃,一句句刺進她後背,
阿巧隻覺一道眼鋒刺破黑暗,徑直向她剜來,
那青銅案桌就橫在身前,把她困在一個三角中,剛還在保護她的一方天地瞬間變成牢籠,叫她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北風呼嘯,軍靴踏地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捂住嘴,絕望地緊閉雙眼,抱著頭,伏在地上,周身簌簌發抖,
腳步聲停了,
凜冽的寒風似也凝滯住了,
心跳如鼓,響徹耳畔。
是會殺了她嗎,還是會把她像牲口一樣拖出來,扔給士兵們發泄。
“阿巧?”身後之人開口,聲音低不可聞,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顫抖,“是你嗎阿巧。”
是,她是阿巧,
她丟了記憶,好在腰間綴著令牌,上麵隻刻著歪歪斜斜的阿巧二字,筆鋒粗糙幼稚,似是出三歲孩童的手筆,
於是她便叫自己阿巧,
她有了名字,可那塊令牌卻被人扔進了灶台火膛,燒成了一團灰燼。
阿巧動了動,微微抬起頭,漂亮的杏眼帶著恐懼,
火光在那將軍身後燃起,將士們手持火把站於數丈之外,舞姬似是被分完了,偌大的營帳裡再無女子身影,
她連忙改成跪姿,深深磕了一個頭,
那人眸中閃過晦澀的情緒,半跪在她身前,寬大的肩背將她全然罩在陰影中,
“阿巧,你不認得我了嗎…”
他說著伸出手,阿巧驟然一驚,猛地向後靠去!
男人周身一滯,慌忙收回手去,
殺伐果決的將軍竟在一女子麵前露了怯。
阿巧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嗓子裡發出咿呀的短音,
男人麵色變得複雜,身後有人迫近,似是覺得眼下時機不對,連忙低聲道,“彆怕,我會護你周全,信我,好嗎。”
阿巧一怔,轉眼一抹鮮紅降臨,那人竟取下大氅,將她兜頭蒙了起來,忽而身子一輕,竟被他攔腰抱起,
她不敢動,亦不敢出聲,幼獸一般靠他懷裡,
眼前是無儘的紅,火光透進來,晃的她雙眼蒙淚,
“這女人我要了,誰都不許動她。”那人開口,嗓音有著與生俱來的威嚴,
將士們紛紛道“諾”,躬身退下,
火光離去,眼前的鮮紅變得灰暗,就聽剛才的副將低低開口,
“將軍,主君在趕來的路上了…”
裴昭沉聲,“趙軍皆數儘滅,如實上報軍情,但絕不可讓主君發現她。”
是,主君也在找阿巧,
主君找自己的女人並無不妥,可與他不同,那人是要找她出來殺的,
通敵叛國之人,主君斷不會留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