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劍勢不收,正要繼續追擊。
一道金光後發先至,“當”的一聲撞在玄鐵重劍上,勁力剛猛刁鑽,將楊過的劍勢引偏三分。
金輪法王高大的身影已立於巷中,金輪盤旋飛回他手中。
他麵沉如水,目光先掃過地上少女屍身,眉頭微皺,隨即看向楊過:“楊過,何必動此乾戈?大敵當前,豈可同室操戈,自損實力?”
幾乎是同時,另一個略顯油滑的聲音自巷口響起:“楊兄弟,息怒,息怒啊!”
隻見尹克西手持一根銀鞭,緩步走來。
他麵容富態,此刻堆著笑,眼神卻在楊過和瀟湘子之間飛快轉動。
楊過持劍而立,劍尖遙指瀟湘子,聲音冰寒:“瀟湘子違抗軍令,其行當誅!”
不等金輪法王開口,瀟湘子搶先叫道:“法王,尹兄!你們來得正好!是這賤婢暴起傷人,咬我在先,我不得已才出手自衛!楊過他分明是借題發揮,欲置我於死地!”
尹克西立刻接口,臉上帶著商人慣有的和事佬笑容,話語卻明顯偏向瀟湘子:“哎呀,原來如此!楊兄弟,你也聽到了,事出有因嘛。瀟湘子道兄也是一時情急,出手沒了分寸。這兵荒馬亂的,死個把人不也在所難免?何必為了個不相乾的女子,傷了咱們自己人的和氣?”
他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挪步,隱隱與金輪法王成犄角之勢,看似勸解,實則對楊過形成了無形的壓迫。
金輪法王微微頷首,對楊過道:“尹先生所言在理。楊過,此女襲擊在先,瀟湘子大師情有可原。當下攻承為重,個人恩怨暫且放下。瀟湘子大師乃我軍重要助力,豈能因小失大?”
尹克西緊接著幫腔,語氣帶著幾分“推心置腹”:“楊兄弟,你是明白人。咱們效力於大汗麾下,圖的是建功立業。些許小事,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真要鬨到大汗那裡,為了個西域女子追究自家大將,隻怕大汗也會覺得你……不識大體啊。”
楊過目光冷冷掃過眼前三人。
金輪法王威勢淩人,尹克西笑裡藏刀,瀟湘子故作強硬。
他心下雪亮,這三人早已沆瀣一氣,今日這公道,是討不回來了。
此刻若強行動手,取瀟湘子性命不難。
然而自己身在敵營,孤木難支,一旦撕破臉,莫說報仇,隻怕立時便要陷入重圍。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口氣,今日隻能硬生生咽下。
楊過強壓下翻湧的殺意和怒火,玄鐵劍緩緩垂下,一字一句道:“好,很好。今日二位既然聯手保他,楊過無話可說。瀟湘子,你好自為之!”
瀟湘子被他目光所懾,心底一寒。但見有金輪、尹克西撐腰,膽氣又壯,冷哼道:“楊過,看在法王和尹先生的麵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若再糾纏不休,便是同時與我三人為敵!
金輪法王眉頭緊鎖,但終究沒再說什麼。
尹克西則依舊笑著打圓場:“楊兄弟言重了,言重了!都是為大汗辦事,何必說得如此決絕?日後還要並肩作戰呢。”說罷,他與金輪法王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瀟湘子一同離開。
三人不再停留,轉身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巷道儘頭。
巷中隻剩下楊過一人。
他默然良久,才走到那少女屍身旁,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覆蓋在她身上。
巷道另一端,正離去的金輪法王回頭看了楊過一眼。
他金輪法王縱橫一世,何曾需要與人聯手對敵?
更不必說這般明顯偏袒護短。
可如今情勢比人強,那楊過武功精進如斯,又得大汗青眼,單打獨鬥,連他也沒有必勝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