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祁衡撐著身邊的桌子站了起來“靈堂都擺好了嗎?”
金雷艱難的點頭。“都好了,小姐在靈堂打點,等大人過去後,將聶公子入棺。”
顏初箐驚了,她大喊“什麼,連聶胥央都死了?這是什麼夢,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劉祁衡在金雷的攙扶下朝門外走去,他看了看門上的囍子,顫抖著將他揭了下來“昨夜良辰美景,今日陰陽兩彆。”
顏初箐從腳底生出一股寒冷,流遍全身“昨夜……今日……。”
她開始天旋地轉,大弟和劉湘雅替她梳妝,迎親的隊伍吹拉彈唱,她被背著坐上大花轎。她和聶胥央拜了天地,揭了紅蓋,喝了交杯酒,他說了好多讓她臉紅害羞的話,她說餓了,他們要去廚房……
顏初箐涼了,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一絲熱氣,她回過神來不見劉祁衡,她感覺追著出去。
劉祁衡往正廳出去,院子裡有好些人正在收拾紅色的綢布,那些是顏初箐和聶胥央成親時用的。
劉祁衡走進了正廳,顏初箐站在正廳前望著裡麵。
正廳中央放著一口棺木,祭台上放著香爐蠟燭,還有一塊刻著恩公聶胥央的牌位。
靈堂還沒打點完畢,顏初箐看著鎮民們掛上了白綢,紙錢成堆的被送進正廳裡,哭喪的人來了,鎮裡的年輕小夥子合力把聶胥央抬起放入棺裡。
顏初箐衝了進去,用力扒著棺材邊,聶胥央躺在裡麵,她急的跳腳,她泣不成聲,她萬念俱灰“你去哪裡,你要去哪裡,不是說好才開始的嘛,你怎麼就自己先走了?你是去彆的地方,還是回去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為什麼?”
正廳裡的人各忙各的,她的啼哭聲無人聽見,她的慘叫也喚不醒死去的聶胥央。
顏初箐在棺木邊癱軟,正廳吹來一陣風,風裡夾雜著梨花香味,她伸手觸摸著風,卻見到她的手化成梨花一片片的剝落飄散隨風逝去。
她乘著風在宅子裡飄蕩,飄至她和聶胥央的新房門前,聽見大弟如氣絕般的哭聲。
秋大夫掩麵黯然“顏姑娘她……她隨聶公子去了。”
劉祁衡一左一右被架著趕來,顏初箐再也聽不見什麼了,最後一眼隻看見那紅燭換成白燭,囍換成了奠,她蓋著的囍被換成了白色的布,那布好白,白的沒有一絲旁的顏色,白的就好像病房裡的被單似的。
……
聶胥央也覺得病房裡的被單太過寡淡和慘白。
今天來查房的醫生是聶胥央父親的老友,他問醫生“唐叔叔,人昏迷的時候會做夢嗎?”
唐醫生饒有興致,推了推眼鏡“胥央啊,聽說你連著幾天碰見每個醫生都問這個問題,連給你做複建的醫生也被你問了,是因為你昏迷時有夢境嗎?”
聶胥央點點頭。“很真實,很完整。”
唐醫生在聶胥央的病曆上奮筆疾書,不過還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他,唐醫生口吻親切“你能說說你夢見什麼了嗎?”
聶胥央剛想開口說,可看見站在他病床邊的梁嬌姣,他搖了搖頭“隻是感覺很完整,現在要說也記不太得了。”
唐醫生哈哈笑了笑,把病曆交給身邊的學生。“不急,慢慢想,我也很感興趣你的夢。要知道像你這樣深度昏迷的病人能醒來是個奇跡。”
聶胥央從唐醫生的眼睛裡看到了濃厚的興趣,以及那些醫學生們充滿疑問的表情,他頓時有一種要被當作課題研究的感覺。
唐醫生拍了拍的肩膀“好好休息,好好配合物理治療,畢竟和你一起送進來的那位就沒你那麼幸運了。”
聶胥央急切的問“和我一起進來的?是叫顏初箐的嗎?”
唐醫生努力想了想“嗯,好像是姓顏。”
“她現在在哪裡?”聶胥央追問。
“都是因為她,你才出的事,你還問這些做什麼?”
梁嬌姣打斷了聶胥央和唐醫生的對話。
“你彆耽誤唐叔叔查房了。”
唐醫生樂嗬嗬的笑了“我得趕快把胥央治好了,到了年底那我就有喜酒喝了。”
梁嬌姣把唐醫生送到了病房門口,關了起房門問“唐叔叔,胥央沒大問題吧?”
梁嬌姣指著自己的腦袋比劃到。
“剛給他做過腦部ct,等出報告了我會詳細和家屬說的。”
唐醫生帶著學生們繼續查房去了,梁嬌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透著門上的玻璃往裡看聶胥央,總覺得他醒來後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