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夢!
黑板報其實也並不難辦,我和諸散各司其職,他寫字,我畫畫。
不得不說,諸散的確寫得一手好字,如行雲流水,涓涓細流。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宿舍走道裡,他能靜下心來安心寫字,仿佛隻身籠了一道屏障,將自己和這喧鬨的世間劃分開來。
我畫完半邊黑板,停下來休息片刻,怔怔地看著他在黑板中間行雲流水,竟不經入了怔。我不禁暗歎,自己這狗爬的畫風實在和他這幅字搭不上邊。
看人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副好畫,彈得一手好琴,不失為一種享受。作的人享受其中,旁觀的人亦心曠神怡。
“諸散,”一股好奇心中萌起,“你寫得這樣一副好字,為什麼突然去從了軍呢?”沉浸看他寫字的寧靜中,不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突然意識到這麼問也許有些唐突,連忙補充“啊…如果不想說可以……”
“為了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手中的筆停下,抗疫的疫剛寫了個病字頭。又補充道,“不受欺負。”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像他這般性子,也許說的出“保家衛國”這般大義,或者是“保護身邊的人”這般深情的理由,我萬萬沒想到,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居然說出“不受欺負”這般通俗的答案。
諸散站在椅子上,寫完最後一個字,一手撐著黑板,垂下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從未見過他這副認真的樣子,我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無意問出的問題也許勾起了他心中並不美好的回憶,正在思考應該說些什麼挽救的時候,頭上突然一陣溫熱,抬頭正撞見那雙好看的眼睛,諸散把手搭在我的腦袋上,眼神中閃爍著猶豫不覺,隨後,我看見他喉結上下動了一下,啞啞地發聲“你……可以信任嗎?”
又是一個,需要傾訴才得以釋放的靈魂。我轉過身,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來吧。
我蹲下取出先前給諸散帶的奶茶,不沾吸管地捅破,遞給站在椅子上的人,笑了一笑“慢慢說。”
他嘴角彎了彎,伸手接住奶茶,突然猛的用力一捏,奶茶混著珍珠野果齊齊從吸管噴泉似的一湧而出,灑在我和諸散衣袖上麵,有幾滴濺到我眼鏡上。
我忙抽出手甩了甩袖子,再看諸散,剛剛那副正經模樣早已全然不在。心裡突然有股子莫名火燃燒起來“你又發什麼癲!”
諸散從椅子上跳下,一手叉腰一手敲敲黑板“說什麼啊說,任務完成了嗎?”他伸手比劃著我的畫,“嘖嘖嘖,你瞧瞧你畫的這什麼玩意兒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五官各長各的誰也不服誰,怎麼,我們國家的抗疫英雄竟是這副尊容嗎?”
心裡那把火燒的更旺了。
“哈?怎麼?你以為你完成得很好嗎?”我端起手後退兩步,仔細端詳這幅好字,將黑板上八個大字逐一念出,“齊心協力,共同抗病。好字啊,敢問諸少爺這是抗的什麼病啊?難不成是閣下那時不時會發作一下的羊癲瘋?”
諸散不服,舌戰而攻之,一麵黑板報就在這回合製的口水戰中完成了。
“搞定,告辭。”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在這走廊過道內前後辦了兩小時的黑板報,三四月正直梅雨季節,嗖嗖的穿堂風實在入骨,彼時我全然未覺自己的鼻子已經堵了個結實,隻能張嘴呼吸了。
“慢著。”諸散從身後伸手摘下我的衛衣帽子,帽子不慎將我用於盤發的木簪帶出,瞬時,頭發披散而下。
周圍來往的男生齊齊頓住,驚訝的看向我。我頓時隻感覺耳朵根子發燙,喝了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留長發的美男子啊!”然後戴上帽子提起畫具倉皇離開了14棟。
這諸散指定有點什麼毛病。我在心底沒好氣地問候了一番。
“壯士,長發壯士!等等我呀!。”沒走多遠,這癲人居然賤兮兮地跟了上來。
“你一天不發癲腦子裡就會長瘡是不是?”
“彆介啊,我請你吃飯!”
“誰稀罕多吃口飯。”
“我請你喝湯!”
“誰沒喝過湯啊。”
“我請你吃螺螄粉!”
我立即調轉了180度,“走,去四食堂,我要再加根烤腸。”
生氣會讓人肝火旺盛,肝火旺盛容易爆痘,諸散不值得我爆一顆痘,但是螺螄粉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