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秦尚城!
不止花溶意外,就連心內正以女主人自居自喜的王君華也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轉頭看金兀術,卻見金兀術已經坐到主人位上,笑著舉起酒杯,先自飲了一口。
這場盛宴並非是他心血來潮,他有兩個目的,一是籠絡秦檜夫妻,既然定下由他們做“棋子”,待秦檜的態度,便比以前客氣了兩分;更有一個目的,是向花溶暗地表明,自己並未娶正妻,耶律觀音不過是第二娘子。
她要做正妻!如果她一直爭著非要做正妻,那就做正妻好了,雖然他本人認為,做第幾娘子其實並無關係,主要是看自己喜歡誰。
可是,既然她要堅持,那就由她好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換了一身漢服。甚至旁邊陳列了一隊演奏的女使,是拿著琵琶的舊時宋國宮女。
鄉音鄉曲,女真名菜,這已經是盛宴的最高規格了,他四處看看,覺得非常滿意,而且萬無一失。
唯耶律觀音和王君華兩兩相望,又同時移開目光,看向花溶,卻見她獨自坐下,旁若無人,身後跟著她的兩名侍衛。
這個女人好大氣派,竟敢公然帶著兩名佩刀侍衛赴宴。
王君華和耶律觀音同時驚訝,又同時坐下,誰都不願先打破僵局。
花溶心裡冷笑一聲,金兀術這是做什麼?
正疑惑時,卻見對麵的案幾上,王君華和一個男子挨著坐下。她雖然早已知道秦檜此人,但從未見麵,不由得多看幾眼。
金兀術哈哈一笑“本太子先介紹一下,花溶,這是你宋國前狀元秦檜秦參謀……”
他前一句是宋國官銜後一句是金國官銜,不倫不類,可花溶卻顧不得這些,不由得多看秦檜幾眼,原來,這個形貌猥瑣的男人就是秦檜!
秦檜一禮,十分謙和“見過嶽夫人……”
她淡淡地應一聲,心想,秦檜怎麼成了金兀術的座上客?
秦檜初見故人,又見她才貌雙全,射柳節上那般身手,敢於譏諷宗翰的勇氣,心裡懷著幾分畏懼,見她態度冷淡,也不敢再多說。
花溶隻看一眼金兀術,這廝居然同時宴請秦檜夫婦,他的未過門的娘子蕭觀音和自己,這是想乾什麼?
眾人也互相打量一眼,都覺得奇怪,尤其是秦檜夫妻,很是難堪,可很快王君華就高興起來,自己竟然和耶律觀音一起被宴請,這豈不是表明自己和她的身份一般?
隻是花溶也在這裡,她又算什麼呢?
金兀術微笑著舉起酒杯“今日宴請各位,並無它意,隻是本太子喜好南朝文化和風物,趁著春日晴好,與各位敘敘詩話……”
秦檜早已知道這金四太子附庸風雅,他是狀元出身,飽讀詩書,如此作陪自然不在話下,又見金兀術一身漢裝,頗有謙和之意,心裡隱隱有些得意,更有些激動,四太子說的潑天的富貴,也許,真的有望實現。耶律觀音是契丹人,文化層次略高於金人,也平靜地坐在一邊,隻待金兀術唱和。
這也是她第一次和金兀術近距離相處,但見昔日印象裡狂野的金人,換了身漢服,如風流公子哥兒一般。她暗暗驚異,心裡又不禁暗喜,本來,對於做第二娘子是不甘心的,此時,見他如此,心裡的不甘,便又去掉了幾分。
n
bs???她打量王君華,但見她雖挨著秦檜,可雙目卻胡亂地瞟向金兀術,帶著一種難言的媚態。跟金兀術議親後,她就曾多方打聽金兀術的家眷情況,金兀術的生母早已去世,家裡有十幾名侍妾;征宋後,帶回來兩個宋女,天薇公主和王君華。其中,又數王君華最得寵愛,隻要金兀術不在的時候,常常隱隱以府邸的女主人自居。
可以說,還沒跟王君華正式見麵,她心裡已經對王君華產生了一種極度的厭惡感,此時一見麵,惡感更是迅速加深。
她再看花溶,但見花溶坐在南麵,她是遼國人,也從宋國風俗,知道除了主人位,便是南麵為尊。她見花溶雙眼紅腫,想起她當日射柳節上的颯爽英姿,隱隱覺得奇怪,隻見她淡淡地坐在座位上,端著酒杯,自斟自飲,仿佛旁若無人一般。
但是,她的這種觀察尚未繼續下去,隻聽得金兀術一聲“上菜。”
然後,菜便陸續開出。
第一道草,正是女真第一名菜豬肉盤子。
大塊大塊的精肥豬肉被裝在精美的大盤子裡,每一塊精挑細選,肥得仿佛看一眼就能掉下一層油水來,上麵插著春日采下的野生香蔥,綠色和白色對比,倒也顯得好看。
金兀術先夾一筷,津津有味地吃下去,笑道“這是我大金招待貴客的第一名菜,各位請慢用。”
秦檜夫婦趕緊夾了幾塊肥肉,也裝作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金兀術問“秦參謀,肉盤子其味如何?”
秦檜滿臉堆笑,還來不及回答,王君華早已搶先嬌聲說“這肉盤子真是中原從未有過的美味佳肴,自家夫妻委實感激四太子的盛情厚意,否則,一生也嘗試不了這樣的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