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是要對她下手,還利用了小姑姑袁春芳,小姑姑落水差點溺死,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這是要對小姑姑斬草除根?
袁喜桃想至此,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袁春芳是老太太的心頭肉,薛氏尚且如此大膽,她一個隔了房的侄女兒,要是在京城袁府寄人籬下的時候,一不小心惹怒了薛氏母女,自己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不由滿眼震驚地看向袁瀅雪。
在她出神的時候,龐老太太已經頹然地歪在大迎枕上,不敢置信地默默念著“薛氏,她真是好狠的心腸!”
“都是我的錯。”袁瀅雪露出苦笑來“誰讓我活著礙了後母的眼呢,不過她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就夠了!……為什麼還要借著小姑姑的手?”
她看向本來怨恨地看著她,又因為她最後一句話成功轉移了怒火的龐老太太,紅了眼圈。
她垂淚道“小姑姑她雖然輩分高,但是,也還隻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家,她怎麼下得了這樣的手,讓小姑姑來替她背這個黑鍋。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小姑姑還有什麼閨譽可言,下毒手害死自己親侄女兒,這件事,可是要毀了小姑姑一輩子。”
“毀我芳兒的一輩子!”龐老太太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她轉頭看著昏迷的女兒。
隻是毀了芳兒的名聲嗎?
那為何芳兒卻是被下了藥,然後捆在麻袋裡推入清水河裡。
這是要殺人滅口吧?
好一個薛蓉,她如何容不下張氏生的女兒,再怎麼私底下磋磨,或者她今日計劃成功,把袁瀅雪給溺死了。
她也不會說薛蓉一個不字。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的,拿她的女兒,做她手裡的一把刀。
事後還要取走她女兒的性命,薛蓉,她以為她能在袁家一手遮天,任意擺布他們的生死嗎?
龐老太太少見的,因為袁春芳的危機,變得為母則剛了起來。
而龐老太太雖然懶的管事,卻不代表她蠢。
“把這個賤婢,給我拉下去關起來。”
這都是人證,她還要給二兒子寫信,她要薛蓉給她一個交代。
又問“趙媽媽呢?難不成她跑了?”
周圍人,全都不知,反而推了小春進來的婆子,眼神看向了袁瀅雪。
袁瀅雪向龐老太太說道“老太太,王保家的跟趙媽媽深夜密談,被莊媽媽她們給綁了,此刻就等著聽您吩咐呢。”
龐老太太心裡不禁好受起來,還是莊婆子知她的心,以前真不該提拔趙媽媽打壓莊婆子。
“把人帶上來?”
袁瀅雪不動聲色的退下了,在一旁坐下來。
趙媽媽和王保家的,被莊婆子親手押了進來。
二人自然是不承認私底下有來往,可惜莊婆子成了龐老太太的心腹,莊婆子是有人證物證的,證明二人在前日的後半夜,確實在一起關屋裡說悄悄話。
趙媽媽巧舌如簧自不必說,看到龐老太太緊緊拉著昏迷不醒的袁春芳的手,而袁瀅雪卻是毫發無損地淡淡看著她。
事情敗露了,而且是一敗塗地,證據全都落在袁瀅雪和龐老太太的手上。
趙媽媽眼神灰敗起來,終於是在龐老太太的怒聲斥責,叫罵中,沉默地低下了頭。
她想起京中的一兒一女,還有她兩個孫子。
袁瀅雪一直看著趙媽媽,像趙媽媽這樣世代為奴的家生子,能夠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主子付出一切。
一是因和主子日久天長處下來的情義在,二是需要奴才死心塌地效力的主子們,勢必也要給出一項極大的誘惑,才能顯出自己對奴仆的重視,使的他們為自己做事儘心儘力。
袁瀅雪看著趙媽媽,不禁想到薛蓉拿捏住了趙媽媽的利益和誘惑,到底是什麼?
“你到底說不說實話?”龐老太太還在試圖撬開趙媽媽的嘴“剛才那個丫頭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要不說,也彆怪我心狠手辣!”
趙媽媽的眼神,隻往朱氏那裡瞧瞧瞄了一眼,很快就轉開了。
袁喜桃一直有在關注著趙媽媽的神情,立刻就看在眼裡,眼神一下變的驚異起來,大伯娘?
“老太太,這都是我一個人乾的,那三個小混混,是我在大街上雇的。”趙媽媽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龐老太太“隻是我沒想要害了姑奶奶,姑奶奶平時對我就很好。”
說著,她冷冷地看向袁瀅雪“我要害的人,是四姑娘,她刁蠻跋扈,屢次給我難堪,所以我想給她個教訓,卻沒想到,她沒事,有事的卻是姑奶奶。我下的藥,隻有一份,四姑娘莫不是將藥換給了姑奶奶,所以自己才置身事外了吧?”
什麼?龐老太太眼神倏地看向袁瀅雪。
袁瀅雪微微一笑“我為何要這樣做?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藥不藥的事?趙媽媽,我和老太太這裡,人證物證齊全,你要是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那你就錯了。我,你還拉不動。”
龐老太太看著袁瀅雪的眼神怔愣一下,似乎現在才發現她變了。
變得沒有以前那樣怯懦,變得,也陰險狡詐了?
此刻她不動聲色的眸光,沉著冷漠的樣子。
“老太太,是非對錯,我們是問不出來的,不如交給衙門。”袁瀅雪與她目光對視“衙門裡有專門問訊的,人家才是專門乾這個的。趙媽媽這樣深宅大院世家名門裡出來的家生子,什麼世麵沒見過?”
她看向在地上相擁流淚的春兒和冬兒兩姐妹,緩緩說道“咱們這點子小把戲,趙媽媽恐怕都見的多了,根本就不會放到眼裡去呢。”
龐老太太此刻也是沒個注意,大媳婦啞巴一樣,三兒媳婦張了嘴,說的都是廢話。
三兒子也是個沒用的,一幫孫女兒們,不是被嚇到了不吭氣,就是六神無主的樣。
“那依你的意思,送衙門裡去?”她還是有些猶豫“家醜不可外揚,要是在衙門裡鬨開了,對你父親的官聲也有影響。”
女兒重要,兒子的仕途也很重要。
袁瀅雪微微一笑“蔣知縣不過是一個縣令罷了,好好替我們袁家辦事,父親自然會有好處給他的。”
“那薛家……”龐老太太還是猶豫。
袁瀅雪麵上淡淡的,不以為意“薛家又如何?咱們人證物證齊全,薛家隻有理虧的。難不成,薛家的老太太,會讓我繼母帶著三個孩子與我父親和離嗎?”
龐老太太何許人,她在村裡頭過了半輩子,看到的都是為了孩子,不得不跟男人過下去的,忍氣吞聲的女人。
“說的也是,為了三個孩子,她也得給我認了。女人在家為父出嫁為夫,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衙門裡人的手段如何,趙媽媽知道的。
當初在薛家,她的確是什麼手段都見識過,尤其還有許多是她親手做的。
人一旦進了衙門,那就是不是人,是畜牲,是待宰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