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如何?”
在宋濂返回到京師之後,劉三吾這些人,第一時間裡便又一次來到了這邊來見宋濂。
希望宋濂能給趕緊拿個主意,表個決心。
這段時間裡,可把他們給急壞了。
因為再不加以阻攔,這件事真就沒有辦法挽回了。
聽到眾人言語,把眾人的反應都給收入眼中,宋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如此等待了一陣,在不少人都覺得心中著急不已的時候,宋濂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這事兒……還是不做了吧,天命不可違。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全是天命不可違,而是我到雙水村那邊經過了一番仔細的觀察,深入鑽研,最終發現,事情和咱們一開始時所想的並不太一樣。
這新學,確確實實是利國利民的大好東西。
並非是那般的邪門歪道。
真的發展起來,對於我大明,乃至於對我們儒家,都是有著很大好處的。
新學注重務實,新學的方向和我儒家的學問並不衝突。
兩者是相輔相成的,是能夠相互成就的,並非是相互對立。
新學的出現,取代不了我們儒家,取代不了聖賢之道。”
宋濂望著眾人,把心一橫,緩緩的開了口。
他的語氣緩慢,但是卻說的份外堅定。
而這個時候,宋濂一開口,就一下子讓劉三吾等眾多的人都給呆住了。
一時之間竟是鴉雀無聲,望著宋濂的目光,顯得分外的呆滯。
顯然是沒有想到,一番的等待之後,宋濂居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這和他們之前所想,可完全不同。
話說,宋濂可是他們最大的倚仗來著。
是他們很多人公認的旗幟。
而宋濂之前的態度,也同樣是表明了他在這件事情上,是如何想的。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期盼著宋濂來到雙水村那邊之後,能夠更加深入的好好的研究一番那新學,多找出破綻。
接下來好更加的發動攻勢。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等到宋濂從雙水村那邊回來,就是集中全力,對那新學發動猛然攻擊的時候。
可是誰能想到,等到了宋濂歸來之後,帶給他們的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他們的希望之所在,他們的旗幟,回來後,居然直接說出了這種話!
不是讓他們更好的前去和皇帝就這個事情,好好的決一死戰,並戰而勝之。
居然反過來開始為新學說好話!
並要他們在接下來,不要和皇帝對抗。
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許許多多的人,都完全沒有想到的地步。
“宋師,這……這怎麼可能?您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到底是怎麼了?
您是不是受到了脅迫?”
一番死一般的沉寂後,嘩的一下,宋濂所居住的房間裡,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劉三吾神色慌張,再也不見平日裡絲毫的氣度,望著宋濂大聲詢問,聲音有些結巴。
不僅僅是劉三吾,在場的其餘人,也都是同樣神色為之巨變。
也都紛紛的望著劉三吾開口詢問了起來。
這是一個他們絕對沒有想到,也是絕對不能夠接受的結果!
而宋濂麵對這些,神色顯得比較沉著。
望著眾人道:“我知道,此時說出這種話來,對於你們而言,顯得非常難以接受。
就連我自己在此之前都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來。
而我也沒有被什麼人脅迫,更清楚自己的此時說的話是什麼。
我很冷靜,我說的這些也都是真的。
是我最為真實的想法。
新學確實便是我說的這個樣子。
我也知道,你們很多人是為了維護儒家正統。
這些,我是能理解的。
但是……但是人也不能昧良心,不能說為了道通,就彆的什麼都不顧了。
若這新學真的是歪門邪道,真的是不堪大用,妄想挑釁我儒家。
那我說什麼都要奮起相抗,哪怕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在所不惜。
可是……可是我經過了仔細的鑽研,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這新學和我們所想不一樣,是真的利國利民。
而我所說的,它不會和我儒家相爭,也同樣是真的。
這東西隻注重實物,思想上麵根本沒有。
所以才需要我儒家引導。
儒家也永遠不會被統治者所拋棄。
這些新學地位,永遠沒有辦法取代我的家。
諸位,隻有國家強大了,我們儒家才能夠跟著強大。
若是國家沒了,乃至於說是我們華夏沒了,儒家也同樣會遭受到嚴重打擊。
甚至於沒有容身之地。
比如之前元韃子的入關,我儒家又是過的什麼日子?
想來不用我說,你們也都深有感觸。
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格局要放大一點,眼光也不能隻局限於我們儒家本身。”
聽到宋連所說的這話後,這些人一個二個又接著炸了鍋。
有人氣的身子直哆嗦,有人因為過於激動,臉都漲紅了。
隻覺得宋濂魔怔了!
說的都是些什麼屁話
連儒家都背叛了!
儒家的利益才是最為根本的利益。
彆的都不重要。
很難想象,從一個大儒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麵對眾人更加激烈的反應,宋濂蔚然不動,倒是很好的保持了一個大儒,應該有的風範。
等到眾人在這裡說了一些話,發泄了一些情緒,一聲不吭的宋濂,抬手製止了眾人的紛亂。
望著眾人接著開口口。
“你們都是聰明人,那就應該很清楚,我儒家從什麼時候,才算是真正的大興。
真的算起來,自然是要自武帝之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從那開始,我儒家成為真真正正的一枝獨秀,才奠定了如今的地位。
從這上麵,你們還看不出來一些什麼嗎?
我儒家能夠發展下來,是需要和皇權相互結合的。
是需要適應皇帝所思所想,適應當時的國家需要的!
所以,才能夠被皇帝接受,被那麼多人接受。
所以我儒家才能夠因此而大興!
如今,皇帝想要做的事情,和儒家的一些理念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
我們儒家要站到皇帝的對立麵去了。
想要和皇權對著乾,你們覺得真的能夠對抗過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