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總是好人不長命,而禍害遺千年。
聽她這麼一說,四周人聲嘲雜,罵聲愈發激烈。
“這位姑娘,你這樣說大家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那長發男子皺眉不悅道,“區區聽不平·閱千旬,承蒙大家看得起,特意召開這一次庭審,也是為了給寄曇說一個解釋的機會。可他幾次三番浪費我們的好意,實在不得不讓人覺得他是在心虛,想要逃脫罪責。至於這位弄琵琶姑娘,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遺憾,可她犯了眾怒,眾人也是一時失手才會造成這一出悲劇,這隻是個意外。”
“哦?是麼?”陸知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雖然四周對她的辱罵之聲非常激烈,但她卻沒有任何生氣的神色,甚至稱得上是平靜,平靜得讓人莫名有些膽寒,“所以你是覺得我應該諒解並原諒他們是麼?寄曇說造成大地崩解也隻是個意外,他本也是為了你們這些所謂的百姓才去努力修複地脈,可如今你們卻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嗬,既然你們都不能原諒造成意外的寄曇說,又憑什麼讓我原諒造成了意外的你們呢?”
“這做人啊,可不要太雙標。”
陸知槐剛才已經將弄琵琶的屍身檢查了一遍,除了破皮的外傷之外,她的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內臟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破裂。
也就是說,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而且……
陸知槐從她的懷中找出了她曾經給她的藥丸,她至死也沒將它丟出去,想必是不想再因為自己傷到這些人而又給寄曇說惹上更多的非議吧。
“你們放心,我今天不會殺你們,不僅是因為不想浪費了弄琵琶最後的苦心。”陸知槐抱著弄琵琶緩緩站了起來,然後一一掃視過周圍眾人的臉,緩緩說道,“也是因為,你們很快就會發現,有時候,活著比死亡還要痛苦。”
“至於你們幾個。”她深深看了明顯引導眾人情緒的閱千旬幾人一眼,“我且等你們原地暴斃,再去你們墳頭蹦迪。”
“大家一起上啊!這賤人明顯也是和寄曇說一夥的!絕對不能放過她!”
“沒錯!還敢這麼大言不慚,說等閱先生原地暴斃?我現在就讓你原地暴斃!”
“打死她!打死她!”
四周的百姓群情激憤,再也按捺不住朝她衝了上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屎你端碗來。”陸知槐歪了歪頭,“既然你們這麼想死,我也不介意將首殺送給你們。”
轟——
可怕的氣浪以她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噴湧而去,那些蜂擁上來的百姓就如同撞上了一麵透明的牆壁一般,被猛地撞飛了出去,霎時之間竟是筋骨俱斷,口鼻溢血,四周響起一片哀嚎之聲。
“你!”閱千旬大怒,與一旁的和尚對她提扇夾攻,“你竟然對百姓也下得了這個狠手?看來你和那寄曇說也是一丘之貉!”
“那又如何?”陸知槐已經懶得與他們爭辯了,“這樣一群白眼狼,救之何用?我現在要去好好安葬弄琵琶,沒時間和你們糾纏,滾!”
鬼枯藤夾雜著淡紫色的粉末很狠抽在了閱千旬幾人的身上,這次她可沒有留手,卻也不想讓他們就這麼輕易地死去,因此她特意避開了他們的要害,隻將他們很狠擊飛出去,抽了個半死。
“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的。”她走之前回首對他們微微一笑,“我們之間,還有的玩。”
陸知槐抱著弄琵琶緩緩走出問罪坪,然後在路口撞上了收到消息而匆匆趕來的寄曇說和楚天行。
“弄琵琶姑娘?!”寄曇說愣愣看著陸知槐懷中宛若睡著了一般的弄琵琶,不敢置信地問道,“她,她……”
楚天行也愣住了“琵琶姑娘……”
“她死了,那些百姓打死了她。”陸知槐將弄琵琶的屍身交給他,淡淡說道,“寄曇說,收起你對他們的愧疚吧,他們不值得。”
“是我的錯……”寄曇說抱緊了弄琵琶的屍身,喃喃著,“如果不是因為我,弄琵琶姑娘也不會……也不會……”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陸知槐垂下眼瞼,臉上無悲無喜,“她求仁得仁,想必也不希望你為了她再生愧疚。”
“這……”寄曇說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陸知槐打斷道,“弄琵琶姑娘的後事就麻煩你們了,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把她葬在哪裡最合適,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請。”
“哦對了,寄曇說修者,容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陸知槐微微側過身卻沒有回頭,“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外如是。”
“弄琵琶姑娘這樣的悲劇,希望不會再次發生。”
楚天行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苦笑道“老曇,陸姑娘好像比我們還要生氣。”
寄曇說卻隻是看著懷中的弄琵琶沉默不語。
難道他做的還不夠嗎?他明明已經儘力在彌補了啊,可為什麼他的過錯卻要由無辜之人來替他承擔呢?
楚天行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曇?”
“我沒事。”寄曇說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們先將弄琵琶姑娘帶回綠穀山廊安葬了吧。”
……
陸知槐看著自己袖口處因為擦拭弄琵琶的傷口而留下的血跡陷入了沉默。
她緩緩開口道“地冥。”
“嗯?”懷中的卡牌回應了她的呼喚,“怎麼了?難得你主動找我。”
“魑毒冥瘟什麼時候開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能快一點嗎?我好像有點迫不及待了。”
感受到她平靜之下潛藏的殺意,永夜劇作家低低笑道“如你所願。”
既然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