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蛾眉勝舊時!
溫憐到去華館時,卻沒見到輕塵。
“還說呢,這兩天不知是怎麼了,成日家魂不守舍的,今兒晨起便說頭疼,我就讓她歇著了,才叫丫鬟去看過,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呢。”
裴瑤卮說著,有意無意看向溫憐,“怎麼,一進門就找她,想啦?”
“可不正是想麼……”溫憐說著,挑眉道“不如,讓我去看看她?”
裴瑤卮將她上下一打量,哼笑一聲,點了頭。
溫憐還真去了。
她站在耳房外頭,透過大開的軒窗往裡一看,就見那丫頭橫在小榻上,身上裹纏著一襲薄薄的毯子,果真睡得正香。
溫憐彎腰撿起一顆小石子,精準地往她枕邊擲去,正彈到她額頭上——
睡夢中的人皺了皺眉,伸出爪子一搔額頭,翻身,連眼睛都沒睜。
溫憐愁也不是,笑也不是,無奈喃道“還真夠沒心沒肺的……”
獨觴歎了口氣,“可說呢!……娘娘,這還能看出什麼來?”
溫憐與她對視一眼,笑道“能看出的東西多了。”話音落地,也不打算進屋了,便要往回走。
獨觴不解,“可奴婢除了看出她心大之外,就沒看出什麼彆的來!”
“都看出心大了,你就不能再多想想?”正房門前,她腳步一停,問“你說,心都這麼大了,裝得住榮華富貴麼?”
獨觴微愣,片刻後,眉目一舒,心裡也輕鬆了許多。
——是啊,倘若這真是個背離主上,為高枝兒動心的人,這會兒哪裡還能得這般的坦然酣睡?
“那,奴婢依樣還是叫人跟著她、護著她?”
溫憐點了點頭,半晌,深深一笑,“護著是護著,不過我料想,咱們背後費這些功夫,最後也不過都是杞人憂天罷了……”
輕塵昨兒後半夜回來,又獨自坐在燈下琢磨了許久,直到天亮才想起睡覺的事兒,沒法子,隻能假托身上不舒坦,白得了一日清閒來補覺。直到晚膳時分,方才清醒過來。
望著窗外漸漸沉下來的暮色,她心道,自己這回可真是晝伏夜出了。
“睡舒坦了?”裴瑤卮正吃著飯,見她巴巴地趕來侍膳,便問“頭還疼不疼了?”
輕塵忙說沒事了,“娘娘,怎麼殿下今兒又不回來了麼?”
裴瑤卮往那空位子上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實則,她心裡頭卻也好奇,這都好幾天了,蕭邃在這陵城,也不知有何好忙,見天不見人影。細算來,自己都有整三天沒見到他了。
輕塵看她出神,眼珠子一轉,便打趣道“娘娘,您可是想念殿下了?”
裴瑤卮心間微動,從容瞄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可不是。”她道,“我就想著他能快些回來——好幫我教訓教訓不聽話的小姑娘呢。”
輕塵不說話了,一邊掩飾般地急著給她布菜,一邊不安的眼珠子亂轉。
瑤卮笑了,慢悠悠喝了一口湯,疑惑道“小姑娘怎麼嚇成這樣啊?我可是記得,她從來都是不怕楚王殿下的,恨不能什麼膽大的話都敢在他麵前吐露呢!”
輕塵低著頭不敢搭茬,心道哪裡有不怕,最多也就是……沒那麼怕而已。
“行了,彆在這兒拘著了!”玩笑說夠了,裴瑤卮也不為難她了,便讓她仍舊回去歇著,養好了身子,若是明日晨起無礙了,再來侍候。
輕塵道謝領命,走出去兩步,又折返回來。
裴瑤卮便問“還有事?”
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娘娘,我能出去一趟麼?”
“出去做什麼?”
“奴婢想去一元先生那裡討個方子,”說著,她假模假式地扶了扶額角,“奴婢近來常做噩夢,總頭疼,也惦記著好好治治,免得耽誤了差事!”
太假了。
裴瑤卮心頭一歎,想了想,卻是沒拆穿她,隻叫她快去快回,彆惹事。
輕塵麵色一粲,緊著應了。
夢魘這事兒,全是那一瓶禿發散治的,自那日一元先生言之鑿鑿地告訴她,自己沒辦法之後,她對鼎鼎大名的神醫,也就不抱什麼希望了,眼下出了門,自然也不會朝他那裡去。
慢悠悠地走在通往後廚的路上,去的時候風平浪靜,沒半點兒波瀾,但等她端著廚娘給的豆花,美滋滋地回來時,果然半路上橫生枝節,被人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