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整勾了勾唇角,“有何不敢?橫豎成王敗寇,塵埃落定,王妃得了自己想要的,難道還容不下我說這幾句話嗎?”
溫憐不置可否。她抱臂悠悠踱到他麵前,道“你們潘氏想打什麼主意我清楚,蕭邃甘願與你們同流合汙,那是他的事,詠川也好,疏凡郡也罷,都不配叫我上心。”
話音落地,她回頭看了眼潘擬。
“隻有一點,我眼中,見不得相蘅委屈分毫。”
潘整心頭一訝。
難不成,溫憐做這種種,竟是為此?
她圖什麼?她與相蘅,何時有過值得她這樣費心的淵源?
還是說……
良久之後,潘整輕聲一笑,問道“楚王妃姓相不姓裴。王妃這是愛屋及烏,還是自欺欺人?”
溫憐搖了搖頭。
“王妃這是教你做人。”她放輕了聲音,目光隱隱透著得意,“千萬千萬,彆得罪你對付不起的人、彆惹你搪不了的事。”
潘整眸光一深,再未言語。
“潘娘娘,”溫憐再度問道,“您還沒給我答話呢。”
潘雩自然給不出第二個答案。
溫憐旗開得勝,鳴金收兵,卻不想剛出花園,便見到了等在那裡的寒露姑姑。
寒露見她出來,上前福身行禮,“娘娘。”
溫憐理了理衣袖,明知故問道“姑姑怎麼來了?”
寒露朝左右她的親衛看了一圈,微笑道“娘娘的動靜太大了,王爺心疼您,總得問上一問,看看府上有何處怠慢了客人才是。”
溫憐笑了笑。
她並未刻意放輕做派,早在讓人圍了花園時,便已料到會驚動寧王,眼下寒露都親自來請了,她也不推脫,臨走,隻向獨觴吩咐道“去楚王妃那兒看看,若是驚動了她,便替我道個歉。”
獨觴領會其意,目送她離去之後,料理好了手邊的事,便趕來與瑤卮回話了。
“娘娘,還有一事。”將花園子裡那些事都與她稟完了,獨觴又向裴瑤卮道“我們娘娘的意思是,潘擬身邊的那個丫鬟,還需安排安排才好。”
裴瑤卮也是這樣想的,隨即,便看向了輕塵。
輕塵心慌,“娘娘……”
“你也都聽到了,大頭,岐王妃都已經處置好了,剩下潘擬身邊那丫鬟——”裴瑤卮道,“這件事你去辦,沒問題吧?”
輕塵滿心想著戴罪立功,然而,剛點了點頭,卻又搖起了頭。
“娘娘,您叫我辦事兒沒問題,問題是——”她問“該怎麼辦呀?”
裴瑤卮歎了口氣,將她招呼到近前,細細告訴。
另一邊,寧王寢殿中,才聽溫憐解釋完了晨起之事的蕭驚池,此間正滿眼複雜地看著她,氣也不是,罵也不是。
“王叔生氣了?”溫憐淺淺笑道“覺得我行事卑鄙?”
她告訴蕭驚池,是自己見潘整來了,又有獻妹之意,心中厭恨,這才設了一局,將他引到廢棄的花園裡,下了藥,讓他誤會自己與堂妹越軌不倫。她則趁機握住他這份兒把柄,一來將可他攆回京都去,二來,也就此斷了潘氏往蕭邃身邊塞人的意思。
“你行事,確實不夠光明磊落。”許久,蕭驚池沉聲道“但本王如今更想知道的是,潘氏之女入不入楚王府,與你什麼相關?你該明白,疏凡郡治權的歸屬,絕不是潘氏獻女與否所能左右的。”
溫憐卻道“疏凡郡治權的歸屬,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楚王妃。”
蕭驚池一怔。
溫憐又道“她不願蕭邃身邊有彆人,我就斷了所有女人入楚王府的路——如此而已。”
蕭驚池沉默良久,再度看向她時,目光中含著擔心。
他說“憐兒,楚王妃不是她。”
“相蘅,不是瑤卮。”
溫憐笑了。
不久前,潘整也才說過差不多意思的話。
所有人都知道她護短,所有人都知道,相蘅深似裴瑤卮。
是以,所有人便都以為,她如今種種,是愛屋及烏,是自欺欺人。
潘整還能諷刺著說出這些,可寧王殿下卻是擔憂的。
“王叔,您是怕我太想念蘅蘅了,怕我分不清真與假、分不清夢與實嗎?”
蕭驚池沒有說話。
溫憐緩緩笑道“王叔,您不必擔心,我明白著呢。”
——她是不是瑤卮,我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