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還一聽,恨恨地一拍大腿,起身踱了個圈子“咳!哪裡是我喲!還不是您那位未來的太子妃硬往我手裡塞活兒嘛!”
裴瑤卮喜歡蕭邃在聽人提及自己時的反應。
——驀然一快的心跳,還有忽然活潑起來的興致。
“她?”他想了想,與蕭還試探道“她同婁箴關係很好?”
蕭還邊想邊道“亦師亦友吧。婁箴與裴公誌趣相投,在裴府一住就是幾年,可以說是看著蘅蘅長大的。此番他一出事,裴公與曜歌俱不在京中,裴家大哥又素來看不上婁箴,蘅蘅求救無門,加之前幾天——”
說到這裡,他猛然捂住了嘴,警惕地看了蕭邃一眼,默默將話鋒一拐“她都快急瘋了,幸好我回來得及時!”
蕭邃心裡賞了他一句‘真好意思’,麵上卻目光微眯,幽幽問道“前幾天如何?”
“前幾天啊……”蕭還老實了不少,坐到一旁,陪著笑,低著頭,好半天才小聲道“那不是麼,皇伯父下了道冊妃詔,她……就不是很高興。”
他這話說得算是客氣了。裴瑤卮默默地想自己那時候何止不是很高興啊!簡直就是狂躁!
蕭邃聞言,‘嘶’了一聲,半晌,摸著下巴道“她真那麼討厭我麼?”
蕭還笑道“她又沒見過你!討厭你什麼!”他告訴蕭邃“她是討厭你的名位、姓氏。”
“喲,是麼。”蕭邃將他冷眼一睨,慢聲道“咱倆可是一個姓氏,我可沒覺得她討厭你。”
蕭還乍聞之下,還不覺得有什麼,還耐著性子跟他解釋呢“嘖……那能一樣麼!當朋友結交,她是百無禁忌,可要圈在一起過日子的話,總得舒心遂意麼!”
蕭邃哼笑一聲,沒接茬。
蕭還說完之後,腦子裡依稀捕捉到什麼不對來,片刻,忽然回過味來了“誒,不對呀,三哥,你這語氣……你不是吃醋了吧?!”
蕭邃一挑眉“你有意見?”
意見到沒有,就是,不大敢相信。
他道“一麵之緣,三哥,不至於吧?”
蕭邃便又問了“你懷疑我?”
蕭還沒敢出聲,隻默默想道浪子收心的事兒,還真不是那麼好相信的。何況,你與她,不過隻有那醉意微醺間的遙遙一麵。
與蕭邃親近如他,在此事上,也是難以不為他的蘅蘅操心的。
數日之後,顧子獻那頭辦好了差事,借著京中風向,東宮出麵詳問婁箴一案,特赦其死罪,同時,更命廷尉府嚴查譚氏秘術奪運之事。
裴瑤卮在府中聽聞此事,歡喜之下,對東宮難得生出了十分的感激。她慷慨激昂地給蕭邃寫了封感謝信,並趁夜將自己藏了多時的月光釀給挖了出來,一並塞到蕭還手中,托他轉交蕭邃。
“我的天!這是什麼呀!”蕭還一見那月光釀,兩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抱著酒壇子難以置信地問她“寶貝了這麼多年的東西,你都舍得拿出來做謝禮?蘅蘅,你究竟是太看重婁箴了,還是說……如今塵埃落定,你對我三哥也……”
“你知道什麼……”裴瑤卮心情好,也不與他計較,隻道“這月光釀我自得來,本也不是圖自己喝的,你三哥救我好友一命,我以此物相贈,這是恰如其分!”
“喲,這就更新鮮了!”蕭還愈發好奇“月光釀乃是當世名飲,據說天底下統共剩了不到三小壇,你個嗜酒如命的酒膩子,千辛萬苦從你二哥手裡弄來了這一壇,竟不圖獨酌無相親?稀罕!”
裴瑤卮任他大驚小怪一通兒,過後托腮淡淡問“你隻知月光釀是當世名飲,可也知道它的來曆?”
蕭還不知道。
可等他抱著求知之心再去與她探問時,裴瑤卮卻隻哼了一聲,叫他回去自己翻書去,少做這一知半解就敢出來現眼的事兒。
第二日,他攜酒帶信來東宮找蕭邃時,眼圈發青,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
蕭邃被他這模樣一唬,問他究竟,蕭還委委屈屈地將事情與他說了,末了道“我翻了一夜的書了,釀酒方子都琢磨出兩個來了,愣是沒翻著一篇與月光釀相關的記載。三哥,你說她是不是誆我呢呀?”
蕭邃目光溫潤地望著那一小壇酒,唇邊笑意亦淺亦深,好看極了。
他說“你翻查不到是應當的,倒是她疏忽了,一時忘了,並非誰家的藏書,都與搖芳台上一樣多的。”
蕭還聞言不解,起身湊到他身邊追問“三哥,你知道究竟?快些告訴告訴我!”
蕭邃說“月光釀,來自陳國。”
蕭還愣住了。
蕭邃又說“她該是以為月光釀是報恩的酒。”
“殊不知,這月光釀……其實是傳情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