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蛾眉勝舊時!
見宇文柔如此模樣,相憫黛一臉驚疑地立在原地,一句話問出口,卻是久久都未得答複。
最後,還是孟婕妤開口一歎,道一句賢妃娘娘有所不知,跟著,才將適才殿中種種,三言兩語地給她補了個大概。
孟婕妤說完,憫黛雙眉微蹙,垂首看著宇文柔,不知在想什麼。宇文柔亦是抬頭看了她一眼,通紅雙目,仍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不訓。
“愛妃,”蕭逐輕聲一喚,指了指那頭的空位,道“先坐吧。”
他話音落地,潘若徽看了相憫黛一眼,暗自攥了攥拳。
相憫黛站在原地,一時未動。
蕭逐見此,不覺蹙眉,語氣也嚴肅了些“愛妃這是何意?”
憫黛回過神來,麵向蕭逐,福了福身。
“陛下見諒,且容臣妾問一句,孟婕妤所言,可是當真?”
蕭逐看向宇文柔,半晌,闔眸點了下頭。
緊跟著,大殿中央,卻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眾人看著無端端笑出聲來的賢妃娘娘,都快看傻了。有人心裡想著這幸災樂禍到了這份兒上,賢妃娘娘是否也太沒個顧忌了?
憫黛笑了兩聲,在眾人紛紛投來的驚異目光中,向蕭逐告了聲罪“臣妾失儀,還望陛下恕罪。”接著,她看了眼石姑姑,繼續道“隻是,臣妾活了這麼大,頭一次聽聞這‘分身有術’的新鮮事兒,著實是心中激動,難以自抑。”
聞言,地上的人猛地抬首看向她,麵露愕然。
誰都聽出了賢妃話裡的弦外之音,那頭,秦淑妃默默執起茶盞抿了一口,心道看來這出兒戲,這才是唱到正地方了。
“分身有術?”蕭逐問道“愛妃此話怎講?也說來讓朕聽聽。”
憫黛從容福身,道了聲是,“陛下容稟,皇長子誕生當夜——也便是聖母過身前夜,德妃娘娘曾遣派身邊女官,私下裡到顯粹宮走過一趟。至於這一趟的目的麼……”
她麵帶揶揄地看了看宇文柔,接著道“大抵德妃娘娘自己也知道,這目的說出來,上不得台麵,故此,才在該女官被冤、禍及自身的險境中,也不敢向陛下直述實情。”
殿中一時又聒噪了起來。
後宮裡這些個人精,此刻前後一聯係,大都已聽明白了。
蕭逐麵露疑色,琢磨了須臾,抬手一指“愛妃是說,當晚德妃派去顯粹宮的人,是這石氏?”
憫黛坦然頷首,剛正不阿地答了聲“是。”
站在潘若徽身後的翠綃,眼中已見急色,一聽這話,險些便要出列開口,幸而被潘若徽一道及時的眼風給刹住了。
賢妃的話一說出來,殿中越發熱鬨得緊了。原本顧忌情勢,不敢輕易開口的人,這會兒紛紛出言。有的是緊隨賢妃,為德妃喊冤,也有那一向不與這兩宮為伍的人,出口則儘是對賢妃這話的質疑。
“賢妃娘娘今兒這出兒,可真像是尊活菩薩!也是您來得及時,若再晚些,怕是這會兒都沒有‘德妃娘娘’了!”
“即便石氏當夜去過顯粹宮又如何?這也不能說明她便一定沒去過禦膳房!僅憑這一點,怕也不能將德妃娘娘的嫌疑摘乾淨吧!”
憫黛受了幾句冷言冷語,仍舊麵不改色。她這會兒臉上笑意淡了,嚴肅起來,對蕭逐道“陛下,臣妾記得,當晚石氏到顯粹宮時,尚未到晚膳時辰,而等她離開顯粹宮時,臣妾的晚膳都已經用完了。如此便可知道,她是斷斷沒有機會在此之間,跑一趟禦膳房,給聖母投毒的。”
後麵傳來一聲諷笑,喬美人道“喲,賢妃娘娘記得這樣清楚?怎麼臣妾卻覺得娘娘這一麵之詞好不可信呢?”
憫黛極淺一笑,搖了搖頭,無意搭腔,身邊跟著過來的淺斟道“這倒奇了,若說一麵之詞,哪個人證的話不是一麵之詞?喬美人是覺得賢妃娘娘的話不可信,偏偏禦膳房裡下人的話可信?”
“你——!”喬美人一急,喝道“好個放肆的賤婢,主子們說話,哪來你開口的份兒!”
淺斟極輕地哼了一聲,毫無懼意。
“主子?”憫黛冷聲道“中宮虛懸,聖母崩逝,如今這帝宮中,隻有兩位主子。母後皇太後不在,眼下高座上隻有陛下,喬美人這一聲‘主子們’,本宮可不敢與你同受!”
喬美人一愣,回過味兒來,不禁身上一寒。
她朝高座上人看去一眼,緊跟著,便閉緊了嘴巴,再不敢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