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想象。
靈寶山太大了!方圓一百五十裡,若真要燒起來,隻怕一兩個月都燒不完,他們這些祖祖輩輩倚靠靈寶山生存的百姓可怎麼辦呢?
山裡山外,數萬人啊!
難道要他們和那些外鄉人一樣去逃荒嗎?
往哪裡逃呢?銅津城?
原本他們離銅津城不算太遠,若是逃荒,確實可以往銅津城方向而去,銅津城北鄰濁河,總有水喝。
可是出了銅津城,方圓一百五十裡內全是山,他們即使要去銅津城,也得走靈寶山,不然得繞幾百裡路才行。
現在靈寶山被燒,唯一去銅津城的路都被堵死了。
如果靈寶山山火不滅,他們就隻能跟著這些難民一起往南逃了。
往南,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城就是西洛城。
西洛城那邊也三個月沒下雨了,再往南,他們雖沒去過,可也沒聽說那邊還有什麼河。
附近最大的河,除了那條橫穿整記個北方的濁河,就隻有他們靈寶山上的玉鎖天湖了。
如果沒有河,哪裡來的水呢?他們這個地方的池塘都乾了,難道往南的這一路池塘不會乾嗎?
“走吧,走吧,先去二丫家吧,看靈寶山什麼時候能滅火。”說話的人推著小推車。
他們口中的二丫,是他們已經嫁出去的二女兒。
之前二丫婆家還因沒水,帶著女婿來靈寶山擔水,沒想到現在他們一家都要去嫁出去的女兒嫁度日,本來女人在婆家日子就不好過,現在整個娘家都搬過去,彆說是女兒,他們的日子如何,想也知道,況且女婿的家裡也不好過。
也虧得他們自帶糧食,大不了到時候分些糧食給女兒女婿,隻是糧食好解決,水呢?
“你們走吧,我還要留下來等我當家的呢,當家的沒回來,我們怎麼能走呢?”說話的人望著靈寶山,抹著眼淚。
他們推著自家家當,混在逃荒路上拖家帶口的難民中,害怕自己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如果可以,他們是萬萬不想背井離鄉去逃荒的,可如果不逃,他們能怎麼辦呢?活活渴死嗎?
望著山上熊熊烈火,依山而居的百姓就如同此時落下的山灰一樣,心頭全是揮散不去的陰霾。
淩晨五點半,盧父再度關掉手電筒,好奇的人還沒來得及探尋神光的出處,盧楨就將手電筒收到空間裡了,接著淩晨昏暗的光線,誰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父女的動作。
所有人都又累又困。
盧父的疲累絲毫不比他們少,他抹了把臉,山灰將他原本就黑的臉,抹的更臟。
帽子上、衣服上、隻要是暴露在外麵的,全都落滿了山灰。
人人都是。
他們臉上的口罩都乾了,想到山火之毒,他們又不得不用葫蘆裡所剩不多的水,倒上一點在口罩上,繼續戴著。
後麵跟著他們的難民,不知道用水捂住口鼻,有些人已經吸入了些許煙霧,呈現出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頭暈、頭疼、乏力,他們自己卻渾然不知,以為是累的。
確實像累的。
他們在懷安縣帶的炒米、饢餅早已吃光,隻剩下糠餅。
盧父為了讓他們繼續走,又給他們沒人分了一碗螞蚱乾脯,這東西方便攜帶,也好嚼,可以一邊走一邊吃,且無論如何,它屬於肉類,含有豐富的蛋白質、碳水化合物、昆蟲激素,同時也含有一些其它微量元素,比起糠餅來,更適合。
且他們水已經不多,吃糠餅最好還是就著水,沒有水,大便拉不出來,即使掏出山區,也撐死了。
比起糠餅,他們也更願意吃螞蚱乾脯,至少不剌嗓子。
盧父也大方的很,省的傍晚還要給他們分螞蚱,拿著個大蛇皮袋,每人兩大竹碗螞蚱,可以夠他們吃兩到三頓。
盧楨空間的蝗蟲根本就吃不完,彆說盧父、吳管家、盧母、小桃抓的,救她,當時就用空間網羅了一千多斤蝗蟲。
即使這段時間有油炸蝗蟲、螞蚱餃子,可還有很多。
這東西留著沒用,又不能賣,盧父給起來也舍得,一邊給他們舀蝗蟲,一邊鼓勵他們:“多吃點,彆不舍得,把眼下難關渡過去比什麼都重要。”
張雲鶴兄弟是有乾糧的,可有乾糧此時也沒時間製作,兄弟兩個也是吃盧父給的螞蚱。
“覺得沒味的,自己葫蘆裡加些鹽。”盧父的嗓子有些啞了,不知道是感冒,還是喊啞了,說話比較費力,“彆舍不得鹽,吃鹽才有力氣。”
“都吃光,這些螞蚱今天全部吃光,一顆都不許剩,不許給你盧叔省螞蚱。”
至於張順、王耕牛他們這些身強力壯的夥計和青壯漢子,盧父更是舀出來堆的滿滿的一大碗,他們記才是這隻車隊的主力,也是帶著各自家庭繼續前行的主力。
這事不光盧父明白,他們各自家庭的老人孩子都明白。
像張順的爹,因為腿受傷,不能自己走,就想把盧父給他的螞蚱都留給兩個兒子吃,看到他給兩個兒子滿滿兩大碗的螞蚱,更是感激不儘。
盧父給他們分螞蚱的時候,他們自己也沒閒著,趁機喂牲口。
盧父疲憊地說:“大家再加把力,再走一天,走過這片山區,就安全了。”
說完拎著已經空了的蛇皮袋,回到自己的騾車前,牽著騾子繼續走,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螞蚱。
他有些後悔在銅津城的時候,沒有多炸些油炸螞蚱。他想著,如果走出山區了,他一定要多多的炸,把楨楨空間裡存的那一千多斤螞蚱一次性全炸完,想什麼吃就什麼吃,不用像現在這樣,想吃都沒得吃。
靠著這兩大碗螞蚱,一群人又走了一天,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靈寶山尾部了,隻差一點,就能出靈寶山。
至此,他們已經走了兩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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