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有三十人以上的,都極少。
像盧父他們車隊這樣,還能有八十多人,一人未損,簡直絕無僅有,不說彆的,天這麼冷,風寒都會倒下一些人呢,更彆說他們車隊還有這麼多老人、孩子。
另外,這個車隊還有三十多個精壯的漢子,這些漢子當中,居然有十記個都身掛腰刀、身穿虎皮。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力震懾?
想搶盧父他們車隊,完全不可能,他們彆反過來搶他們,就阿彌陀佛了。
是以哪怕張順他們不解盧父的做法,知道他是善心發了,但此時此刻,黑夜之中,發善心已經問題不大。
除非是往他們水桶裡下毒。
水桶都抬到房間裡去了,每個房間都住著十多個人,想投毒也沒法投啊。
何況,普通百姓,哪裡會有毒藥?
盧父也不過是一時惻隱之心罷了,當初在選擇這些人的時候,也是因為看到他們身後的孩子。路上那麼多賣兒賣女易子而食的人,他們還能堅持把孩子帶在身邊護著,盧父看著,在能力範圍內,就願意幫一把。
而這一切,也被賀蘊章看在眼裡。
換水跟私鹽販子交易、和海貨商的交易,賀蘊章都沒有看到,他看到了和字畫老人的交易和晚上給這些人的水。
哪怕都是小葫蘆,分出去的水也不少了。
其他人都知道拿水去換銀錢,隻有盧父,拿水換了最不值錢的人力。
次日一早,盧父他們起床,路邊又凍死了不少人。
他們隻是瑟縮在蹲在牆角,人就永遠的閉上眼睛,站不起來,他們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人扒了去,屍體也很快被野狗分食,有些則是被人拖走,成為新的‘新鮮的狗肉’。
這樣的畫麵,盧楨真的看不得,看的心痛。
說她偽善也好,怎麼都好,她真的無法麵對這個宛若噩夢般的世界。
很快,整個南屏村又恢複了昨日繁華。
“若不是災年,在這裡買塊地,建個客棧應該也不錯。”盧楨輕聲和盧父說著。
盧父道:“走吧。”
若是平常,這裡確實可以留下,建個客棧,但此時卻不行,誰都不知道瘟疫會不會傳到這裡來。
古代瘟疫極為可怕,不僅傳播率極廣,持續的時間還極長,幾十年上百年都是正常的,比如歐洲的黑死病,就持續了三百年。
盧父道:“咱們先去南方,以後若是可以,倒可以來這裡建個客棧,做做小生意。”
盧楨搖搖頭:“我不想來了。”她情緒頗為低落,“我想回家。”
盧父盧母都沉默。
他們也想回家。
盧父道:“就當是為了寶丫……”
盧父話沒說完,可盧母和盧楨都懂他未儘之意,盧父說的是,就當是為了寶丫、小石頭、盧桓他們來的。
在盧楨知道原本結局中,寶丫、小石頭、盧桓全都死了。
寶丫成了兩腳羊,小石頭也被換了出去,結局無非也是這個,盧桓死在地震中。
卻不知,賀蘊章聽著盧氏父女對話,心頭疑惑和不解愈深。
盧父這個人整個人都顯得矛盾重重。
以他拿出的綁腿、安息茴香這些,都足以說明,盧父絕不止於此,可他居然想在此處開客棧?
他不由環視周圍環境。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此處銜豫接楚,確實是交接消息的好地方,各地消息都可以通過此處輾轉各處,客棧更是信息彙聚收集消息的佳處。
可偏偏這話題是貞娘提及,且說的若無旁人,似乎他們說開客棧,就真的是開客棧。
出了南屏村,又走了幾日,便到了金坡關。
這幾日,果真如盧父所說,越到金坡關越冷,此時溫度已經趕上金坡關每年一月份,最冷的時候了,起碼零下二三十度。
盧楨還好,她有兩件大鵝的羽絨服,可以抵禦零下三四十度的寒冷,兩件大鵝羽絨服,她和盧父一人穿了一件。
記
為什麼是盧父,不是盧母。
大鵝的羽絨服都偏大,她第一件買的是碼,大了許多,給這個時代的盧父穿卻剛好。
主要也是因為盧父要趕車,盧母不用,趕車直麵寒風,會更冷。
盧母和盧大嫂、盧芙蓉她們都坐在車廂裡縫坎肩,就連盧桓這些天,在車廂裡都會針線了。
盧母盧大嫂她們納鞋底,戳不動針,就交給盧桓,盧桓用錐子先幫她們將鞋底邊沿戳了一個一個洞,盧大嫂他們再拿穿著麻線的針,按照他戳的洞,去拉線。
此時張順他們萬分慶幸,沒有聽家裡老人的話,說什麼有了鼠皮襖子就夠了,而是聽了盧父的話,買了皮子。
靠著這幾天時間,家裡女人又趕製出來幾件皮子的夾襖,穿在裡麵,不然到了金坡關,隻怕會凍出風寒來。
這一路上,到處有凍死在路邊,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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