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棉麻襯衣賣完以後,正好張晨新打的棉麻風衣接上去,張晨和老萬,自從張晨叫了萬建國老萬以後,廠裡的人都叫他老萬,後來的工人,連老萬的大名叫萬建國都不知道。
張晨和老萬,一個踩著三輪車,一個騎著自行車,又去了兩趟東新路麵料市場,把做風衣的棉麻麵料,全部拉了回來,兩個人都會踩三輪,可以輪換起來踩,上坡的時候,另外一個,還可以手推著車上的麵料,猛蹬腳下的自行車腳蹬,就沒有原先那麼辛苦。
張晨又去四季青麵料市場的蔡老板那裡,拉了一些麵料。
二十多個工人,而且都是趙誌龍和彩娣找來的熟手,真正開始生產的時候,產量還是出乎張晨的意料,有襯裡的風衣,一天都可以生產近三百件,這工廠就像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一車麵料,不過是四五天,就用完了。
他們的攤位,每天都有一些客戶,但畢竟不是老市場的攤位,沒有那麼大的客流量,攤位裡的衣服,開始堆了起來。
每天的營業額,輕輕鬆鬆就可以做四五千,但張晨他們的錢,並沒有多起來,而是越來越少,錢都變成了麵料,在倉庫裡放著,在裁床裁著,變成了貨,在攤位裡堆著。
張晨感覺,這生產和銷售,怎麼就像是兩根長短不一的筷子,你一頭對齊了,那另一頭,總是會有出入,張晨不得不開始控製產量,再不能說,你們能做多少就多少,越多越好。
張晨和趙誌剛趙誌龍,都變得更忙,忙於打新款,攤位裡每個款式好像都在動,但沒有一個款,動的特彆好,會像麵料已經用完的棉麻襯衣那樣,幾乎每個人來了都會拿,拿了都好賣,回頭會加大量地進,沒有,現在沒有這樣的款式了。
這就促使張晨,需要不斷地去設計,不斷地推出新款。
店裡的客戶,多了以後,好像也開始分離了。
從台灣老板蔡金祥那裡進來的麵料,根據麵料的特點,張晨設計的款式會比較前衛,比較大膽,這一批服裝,就很挑地域,像上海、南京、寧波、杭城這些大城市比較好賣,其他的城市,就賣得有些吃力,拿去了還會來補貨的,都是這些大城市的客戶。
哪怕同樣是杭城,也不一樣,武林路的那個客戶,就比較好賣,他是隻要張晨有這個類型的麵料出來,不管什麼款式,都會拿。
每次拿貨,他都會叮囑張晨或小昭,老板老板,武林路你幫我控下貨,張晨和小昭答應了他,也知道在一個地方,賣同樣貨的人多了,等於是自己打自己,武林路再有客戶來,他們直接就拒絕了。
而杭城其他地方的客戶,這些款式銷售平平,基本拿了一次,就不會有第二次。
還有就是,那些零售的顧客,特彆是會讓張晨幫她們選衣服的顧客,比較喜歡這類型的服裝,最後造成了,這張晨在不在攤位,他們零售的生意,會差一大截。
搞得小昭心裡都有些發毛了,隻要店裡零售的顧客一多,她就不停地朝攤位外張望,就想,這張晨怎麼還不來呀。
從東新路進來的麵料,根據麵料的特點,張晨基本設計成一些大眾款,不在於款式多麼新穎,而在於款式和麵料的結合要好,這樣的服裝,基本不挑客戶,不管你身材胖瘦高矮,穿在身上,不是說每個人都很好看,而是每個人都會覺得,比自己原來好看。
從數量上來說,拿這批服裝的客戶更多,回頭客也更多,但它們的利潤,沒有進口麵料的好,原因也很簡單,進口麵料做的,從款式到麵料都很新穎,市場裡沒有比較,你價格當然可以上去,而這些款式,人家在市場裡,總會找到差不多的類型。
這時候,就要比款式,比麵料,比版型,也要比價格了。
最讓張晨頭疼的還是,不管是東新路麵料市場進來的麵料,還是台灣老板的麵料,他們的毛病都是,一旦等你好賣了,這個麵料恰恰就沒有了。
服裝這個東西,很敏感的,你一個款式好賣,麵料賣完,你哪怕是換一個風格接近的麵料,進貨的客戶首先就沒有了信心,接下來,市場的反饋也會跟著疲軟,麵料差一點,銷售差千裡,張晨馬上就醒悟到了這一點。
他不得不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規定,那就是,絕不能用不同的麵料去做相同的款式,那隻會把自己的老客戶殺死。
張晨去了幾趟柯橋,但都是一無所獲,柯橋的麵料市場裡,大都是化纖麵料,從織法到花型,都很新穎,柯橋老市場和四季青的老市場很像,通道很窄,通道裡也是人頭攢動,客商如織,有很多的攤位,客戶都坐在攤位裡等,等今天的麵料送到。
一編織袋一編織袋的麵料拉到,很快就被客戶你三卷他四卷地瓜分完畢。
這樣的麵料,張晨隔兩三天,就會在四季青服裝市場裡看到它們的身影,往往還不是一家,而是兩三家。
張晨苦笑著搖搖頭,這樣的熱鬨,他還是少趕為妙。
而柯橋其他的幾個市場,和老市場呈階梯式呈現,往往是老市場很好賣的麵料,隔幾天,就會在這些市場大量出現,價格和老市場差一大截,而老市場的攤位,已經停止銷售這些麵料,改成新麵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