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橋邊,那棵月見草一如兩年前那般,伸展著腰姿。
雲雀銜來一根枯葉枝乾,飛過屋簷彎彎的青磚白瓦,在那白瓦底下青蔓蜿蜒處停留,將枝乾搭在一巴掌大小的碗狀雀窩上。
這日的長安,剛下過一場雨。
驟雨初歇,屋簷下避雨的行人抖了抖斜雨沾濕的青衫,甩出去的雨珠飛得老遠,正巧落在紅璃淡黃色的衣裾上。
還有些散落的,迷了兩位清雋男子的眼。
手上的往生鏡差點沒拿穩,幸得月灼師父反應快,及時接住它,否則又要再裂一次。
三人在長安煙雨停歇之後就來到那朱雀橋邊,幸得旁邊有一無人空攤上的帆布足以遮擋。不然,三人都要變成落湯雞了。
至於三人是怎麼來的,他們也不知,長安的百姓更是不知。
也許是方才的那聲驚雷,將三人從式銀內殿帶到此處。三人一睜眼,眼前便是往日那番繁華。
月灼師父終於明白那橙色老頭說的源頭處是哪兒了。
三人遙望而去,“褰裳閣”那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師父~我們怎麼來到長安了?不是說借著往生鏡去江城的麼?”紅璃支頤著下巴,杏眸靈動,嬌俏的小臉兒上迷霧蒙蒙。
蘇宴星眸中似疑惑,卻大膽的說出了他的猜想,“也許,仙翁要我們一切從源頭開始。”
說著,他瞥了一眼遠處“褰裳閣”的三個大字。
月灼師父睨了他一眼,隨即道:“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這小子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月灼此刻心中犯嘀咕:這小子到底是第幾次搶他的詞兒了?
隻是現在,他們三人來去匆匆,什麼都沒帶,怎麼在這長安生活?
月灼師父往懷裡掏了掏,好在青盈給他的錢袋還在身上。
但這錢袋裡的銀子不多,還不知三個人夠不夠花呢?
月灼師父思忖了一會兒,道:“誒,你,還要跟著我們師徒嗎?”
蘇宴不解,“為何不跟著?”
月灼滿臉垂喪,想當初,要不是在褰裳閣那裡碰到這個死纏爛打的家夥,也不至於一路上跟著他們師徒倆當支會發光的蠟燭。
如今,又回到了這長安,趁一切都還沒開始,就遣散他走罷。
“我說,”月灼將自己額前的碎發撩撥到一邊,故作漫不經心,“既然回到了長安,你就不用再跟著我們了。”
蘇宴微微怔了怔。
隻聽紅璃沒好氣地道:“師父,你這樣可有點過分了啊。”
“好哇!你個小狐狸兒!終於把你的心裡話逼出來了是不是?”月灼師父氣的牙癢癢,咬住自己的衣角就是不放開。
這小狐狸兒自從下了著青丘,已經逐漸開始學會頂撞他了。
月灼師父的氣兒不打一處來,指著兩人罵道:“你們!徒兒,你怎麼這麼維護他!”
親眼見到曾經那個與世無爭,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師父如今變得這麼小肚雞腸,浮想聯翩,紅璃不得不感歎,這凡間真的會讓一個人發生改變。
真是可怕的很。
“師父,你就彆鬨了。你現在讓他去哪兒呀?他和我們一起來,能去哪兒呀?更何況這裡不是真實的,是幻境呀!”
見師徒二人為他爭的麵紅耳赤,蘇宴隻覺得有趣。隨即一個不小心就笑出了聲,惹來一個幽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