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而後!
“不要亂說,穎兒!你不要嚇娘啊!你不會有事的!”範氏蒼白了臉,匍匐著陸雪穎身上。她是醫師,她善於草藥,她未出嫁前救過很多人。可是她女兒現在受了傷流血不止,她除了徒勞的捂住傷口等待禦醫,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榮臻撕下自己的華服衣角,給陸雪穎的傷口緊緊包紮住,她望向皇太後“母後,陸雪穎的傷流血不止,恐怕等不到禦醫趕來了。兒臣房裡有傷藥,可以先給其止血,再做後麵處理。”
“就依皇後說的,快去吧。”皇太後也發現事態的嚴重,忙讓皇後放手去做。
“錦娘你先把傷藥和熱水準備好。”榮臻向錦娘吩咐道,又讓範氏放心,隨即避開傷口抱起陸雪穎,疾步朝寢宮趕去。
陸雪穎受了傷,大大減少了眾人的興致,好在宴會也到了尾聲,所有人都匆匆散了。
陸家的幾房小妾也有喜有憂。二娘劉氏是曾經毒害陸雪穎的那位妾室的妹妹,她見陸雪穎受傷先驚後喜,直呼老天有眼。宴會的風頭全部被陸雪穎搶走了,根本沒有她女兒的事,她還在心裡咒罵對方,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了轉機。
三娘米氏是善良的女人,溫柔賢惠沒有心計。因為太好說話,有時也丫鬟都震不住,好在範氏經常幫著她,彆人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她見陸雪穎受傷很是擔心,帶著一雙年幼的女兒上前安慰範氏。
“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姐姐不要擔心,皇後會救下大小姐的。你不要急壞身體,我們陪著你。”
四娘魯氏出身書香門第,為人低調,與世無爭。其女兒陸詩語常怒其不爭,才會混得在家這般沒有地位。
魯氏見陸雪穎出事,也頗為震驚。
“還不是鋒芒畢露,招來災禍。”陸詩語倒是一針見血“一來就搶走了彆人光環,能不招人恨嗎?大小姐果然不諳世事。”
魯氏倒不覺得陸雪穎鋒芒畢露,她起初隻是為了幫皇後,即使贏了也不致於讓人報複。關鍵皇太後那招太陰,把本屬於嚴怡然的東西給了陸雪穎,讓左右宰相鷸蚌相爭,好無心對皇家出手,持續超脫的平衡。
榮臻到房間時,錦娘已經給她備好了熱水和傷藥,以及包紮的紗布。
昏迷過去的陸雪穎緩緩醒了過來,榮臻看了她一眼,手上小心的解開被血水滲透的布條。血的凝固力使布條和衣服都黏在了陸雪穎的肌膚上,微微使力就帶下一層皮肉。
“感覺是蛇在蛻皮。”陸雪穎疼得掉眼淚,嘴角卻還在笑。
“這個時候還有精力開玩笑。”榮臻數落陸雪穎,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她迅速又麻利的脫下對方衣服,拿毛巾擦淨傷口,塗上她從家裡帶來的傷藥“有點疼,但是能迅速止血,傷處愈合的快。”
“不然我該怎麼做?哭還是自憐?”陸雪穎貝齒咬著唇,忍下疼痛,歎出氣若遊絲的呻呤“這種傷換到皇後娘娘身上,怕是眉毛都不會為此皺一下。”
陸雪穎一雙眼眸始終凝視著榮臻,仿佛之前躺在大殿上生命垂危的樣子隻是一場幻覺,在榮臻抱起她的時候,這個如氣泡般膨脹的幻覺就逐漸消失殆儘了。
“我是個凡人,也會感覺疼。”榮臻給陸雪上完藥用紗布緊緊纏住傷處,再尋了一件相似顏色都衣服給她換上。然後起身重新換了一條乾淨的毛巾打濕。
“對詩句的時候,皇後娘娘為何不凶嚴怡然,今天幾十雙眼睛看著你,有三分之一以後會被選進宮。你不做規矩,以後皇上有了其他妃子,她們會以為你好欺負。”陸雪穎雙唇滲血,一臉倦容,滿身虛汗的模樣似剛闖了鬼門關回來。可比起自己的傷害是否會致命,她更關心榮臻以後會不會被欺負。
“技不如人,沒什麼好凶彆人的。”榮臻拿毛巾擦去陸雪穎嘴角沾上的血跡“最多是他人茶餘飯後的議論,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陸雪穎笑了起來,眼神裡卻藏著冰刃般的無情“所以他們才有膽子說你嫉妒我彈琴好聽把皇上的魂勾走了,半途負氣離席,不給皇上麵子。”
“大千世界那麼多人,說句話就能把我淹沒,難道我還和他們一一解釋嗎?”榮臻依舊平和,仿佛溫水煮茶,有的是耐心,也不對未來之事擔心。
榮臻的心態太平和了,陸雪穎不能認可。這世上不是你與世無爭,彆人就會放過你的。這個皇宮也不是一朝你是皇後,就不會有廢後的時候。
“再說,狗咬你,難不成你還咬回去?那你成什麼了?”
陸雪穎被榮臻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揚又被牽扯的痛楚壓了回去。許是太疼了,榮臻的手被陸雪穎緊緊握住,本細滑的掌心似乎有傷口的突兀。
榮臻把她的手翻了過來,見掌心起了水泡,還有被竹子劃破的血痕“做花燈受的傷嗎?”
“不礙事。過段時間就好了。學琴時受的苦被這個厲害多了。”陸雪穎回答的漫不經心,她做花燈的時候根本沒覺得疼,做完洗手遇水才發現手破了。
陸雪穎被摸的手心癢,她也去摸榮臻的手,發現對方掌心有練劍的老繭和橫過掌心的巨大疤痕,那疤痕醜陋,猙獰,可以想象受傷之時的慘烈程度。
“這一定是個生死故事。”
榮臻也不抽回自己的手,看著陸雪穎摸著自己的疤痕。暮然想起夜色中的鳳凰花燈所燃燒的火焰“你的花燈很好看,掛上去後鳳凰就像活了一樣,如果擺在眼睛部位的話,會更適合。”
“有遺憾才顯得它更完美,才會留在他人心上一輩子。”
榮臻撫上陸雪穎的臉“你總是說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話。”
“如果我說是為了你而做這個花燈你信嗎?”陸雪穎順勢把臉貼向榮臻的手心“不光如此,我就是衝著花燈第一來的。”
“你如此聰明,拿個第一不難。”榮臻避而不談前麵的詢問。
“所以你為此毫不吃驚。”陸雪穎抓緊了榮臻的手,拉至自己麵前久“我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太後是不是都會過問你?她對你可一點都不放心。”
她蓄力已久,猛然用力本會扯痛自己,哪知榮臻的手跟著她的手靠了過去,像是早就知道她會有這個動作,而隨時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