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而後!
“你總把我的手捏得那麼緊。”榮臻笑言,陸雪穎每次見她不是盯著就是抓住她的手,生怕她會突然不見,倒是和雲楷很相似。
榮臻這樣一說,陸雪穎才發現真是如此,倆人的手都被她握出汗了。一開始是因為疼,後來卻是下意識,仿佛她們本就該如此。
“不怕彆人說你閒話嗎?”榮臻也學著陸雪穎剛才讓她凶人的口氣,回問她。
“我還小,和皇後娘娘撒個嬌有什麼關係?童言無忌,童行無忌。皇後娘娘可以不理彆人言論,我也可以做到。”陸雪穎微愣後馬上接口道。她沒有發覺被榮臻一攪合她倒忘了之前追著對方討要答案何況娘娘還抱著她們教投壺,這閒話要傳,範圍可就大了。”
“我也可以教你。”
“我不稀罕,用不著的東西我不會浪費時間。”陸雪穎雖然這樣說道,眼睛卻一直看著榮臻。她在外人麵前一直沉穩,在榮臻麵前卻如孩童一般。
與一些人相處你需要麵具,而另一些不需要。陸雪穎知道榮臻能看透她,而她還不能完全看透對方,所以陸雪穎乾脆返璞歸真,以真性情去接近榮臻。越本能越真實,越是能打動人心。
“皇後娘娘,我對的詩詞好不好?”雖然是陸雪穎自己說要替榮臻贏得,但是對自己贏得勝利榮臻沒有任何表示就轉身離去的行為說不失望難免自欺欺人。
“好。”榮臻微微眯起眼眸,由衷說道,有人為自己站出來說話,有誰會覺得不好呢。何況還說的那麼好,讓她吃驚,讓她欣慰,也因此遭了彆人的恨。陸雪穎會受傷,也有她的責任。
“那,有獎勵嗎?”陸雪穎露出孩子討要糖果時的純真,似要為剛才大殿之上的自己討一個結果。
“你想要什麼?”
榮臻隨著陸雪穎的心意問道,見對方伸出手臂,無力的指了指她的頭。
“我喜歡皇後娘娘戴著的海棠花。”
榮臻摸了自己的海棠發簪,是晚宴開始前,雲楷給她戴上的。榮臻沒猶豫的取下,俯身給陸雪穎戴在頭上。
陸雪穎笑靨如花,小心翼翼地摸上發簪上的花,對上榮臻的眸子更是明亮奪目“謝謝皇後娘娘,這個比花燈第一名的獎勵更讓我稀罕。”
“以後不要鋒芒畢露,要會保護自己。”榮臻語重心長的對陸雪穎說道,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才華會成為彆人的工具。
“即使我不鋒芒畢露,也會遭到傷害。花燈第一我實至名歸,然而也是某人的計謀而已。我知道她們要害我。”陸雪穎凝視著榮臻,沒長開的秀美臉龐就像鄰家的可愛妹妹,偏偏漠然說出殘酷的現實“我隻是想看看,她們會怎麼做。”
倆人相互凝視,還是榮臻先開了口“好點了嗎?好點我送你出去,不要讓你母親擔心。”
“好。”陸雪穎難得乖巧,嘴角扯出虛弱的笑意“可我不想讓陌生人抱我,皇後娘娘抱我出去好嗎?”
陸雪穎知道撒嬌要有度,試探也是。榮臻脾氣再好,皇後的架子還是要有的,之前是情勢緊急,現在她完全可以讓奴才來抱自己。
“好。”榮臻把自己的紅色裘衣蓋在陸雪穎身上,再次抱在懷裡。陸雪穎心中一顫,下意識抱住了榮臻的頸脖。她怔怔望著對方,眼神起了變化。
“你不怕我害你嗎?”
榮臻對著陸雪穎笑道“這身皮囊沒什麼東西可讓人圖,你若這般接近我是要害我,我也已經進了圈套逃不掉了。怕還有何用?”
開門的時候,等在外麵的錦娘也吃了一驚。
“娘娘!”錦娘驚呼,見榮臻要抱陸雪穎出去,上前來接“我來吧!”
“她身上有傷,你不知道會碰到,還是我來吧。”榮臻對錦娘笑道“錦娘幫我前麵亮燈。”
榮臻囑咐道,隨即緊了緊手臂,讓陸雪穎靠的位置能更舒適一點。錦娘心中擔心榮臻的舊疾,但榮臻的話不得不聽,隻能狠狠瞪了一眼陸雪穎。
陸雪穎隻當沒看見,依偎在榮臻懷裡。這個身體這樣暖和,炙熱得溫度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的侵襲。榮臻的心跳,強勁有力,穿透到她的胸膛傳至她的身軀,讓陸雪穎感到安心。
錦娘給榮臻提燈照路,不時回頭擔憂的看一眼。榮臻膝蓋有傷,不能這樣受重,平時她都很注意。誰料到出了陸雪穎這茬子事情,真是防不勝防。
榮臻見陸雪穎看著她,似有話要說“冷了還是疼了?”
陸雪穎搖頭,把臉貼在榮臻脖頸處,良久才緩緩道來“我怕這輩子都忘不了今晚了。”她聲音清幽,呢喃自語,語境中儘似少女懷春的情思。
榮臻沒有回答,也不知是否聽到。
陸家的馬車停在外麵,範氏等在車旁,見陸雪穎被抱出來,急忙上前。走近發現竟然是榮臻親自抱著自己女兒出來,震驚不已。範氏慶幸那三房小妾先走了,要不然被她們看見,免不了在老爺麵前一番添油加醋,吹一波耳邊風。就今天榮臻抱走陸雪穎,明天還不知道會被傳出什麼樣的八卦。
榮臻見範氏要行禮,便出聲阻止“我給她上過藥了,這段時間好好養傷不要亂動,切勿食用辛辣,海鮮,就不會留下留疤。”
“多謝皇後娘娘!”範氏感謝道,先行上馬車,從榮臻手裡將陸雪穎接過安置在馬車的軟墊上。
榮臻剛要離開,卻發現衣袂被不知何時被陸雪穎緊緊攥住了。
“穎兒!不要無理!”範氏見狀,忙低聲嗬斥。
陸雪穎因為疼痛折磨蒼白了一張臉,卻笑得沒心沒肺。皎潔的眼眸輕輕眨動,讓榮臻想起那日花園初見,蝴蝶離開前扇動的翅膀與自己指腹間的碰觸。
“皇後娘娘穿紅色真好看,是穎兒見過…最漂亮的人了。”
陸雪穎說完,緩緩鬆開手。她似倦了,又似做完了想要做的事鬆懈下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那朵紅色的海棠花戴在她頭上,竟與她的紫衫這樣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