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啼鳴被電腦音箱裡的電流聲切斷。
蘇明玥按下播放鍵,周曼卿的聲音像根細針,精準紮進三年前那個雨夜——
“把蘇明玥那份初稿再優化一遍,重點保留她模型裡的現金流折現邏輯。”
閣樓的晨光漫過她手背,指節因用力微微發白。
這17秒的錄音是徐莉昨夜翻遍舊物箱找到的,當時她躲在茶水間整理會議記錄,手機恰好錄下了隔壁會議室的對話。
蘇明玥盯著音頻時長,喉結動了動——足夠讓聲紋比對鎖定說話人,足夠讓所有說她“靠抄襲上位”的人閉麥。
手機在桌麵震動,是阿ken的消息:“文件收到,20分鐘出結果。”她快速回複“辛苦”,指尖掃過筆記本上的“直播應對方案”,“秦瀾”二字被圈了又圈——那位被周曼卿截胡項目的投資人,今早主動發來了當年的郵件往來截圖。
“沈昭,我們可以發報道了。”她按下通話鍵,窗外的麻雀撲棱著飛過窗欞。
沈昭正在新聞大廈23層的編輯室,咖啡杯沿還沾著口紅印。
聽到這句話時,她正在把一遝打印紙釘成時間軸:2020年3月蘇明玥提交初稿,3月5日周曼卿以“優化方案”名義上報,3月10日蘇明玥被通報“數據造假”——每一個時間節點都用紅筆標得刺眼。
“等我半小時。”她扯下耳機線繞在手腕上,鍵盤敲擊聲驟然密集,屏幕上的標題從《剽竊者的升職路》改成《誰偷走了她的升職路?
》,又刪去,最終停在“一個被係統性抹除的女孩,和她不肯熄滅的光”。
閣樓裡的綠蘿葉尖還掛著夜露。
蘇明玥盯著電腦上阿ken發來的聲紋比對報告,“匹配度98.7”幾個字燙得她眼眶發酸。
手機突然震動,是程律的來電:“周曼卿的合作律所是‘明暉’,他們最擅長抓證據鏈的漏洞。”他的聲音帶著律所空調的冷意,“那封內部郵件我沒找到原始來源,必須刪了。”
“改成‘多名知情人士交叉印證’。”蘇明玥摸過筆記本,鋼筆在“秦瀾”旁畫了顆星,“秦女士已經同意出鏡,她的證詞比郵件更有力。”
沈昭的鼠標懸在“發送”鍵上。
淩晨四點改到第七版的文章裡,被刪除的郵件段落處,新添了一行小字:“三位參與當年項目的前恒信員工向記者確認,周曼卿提交的方案核心模型與蘇明玥初稿高度重合。”她對著屏幕念了三遍,按下發送——時間顯示859。
九點整,“財經深調”公眾號的提示音在蘇明玥手機裡炸響。
她點開鏈接,標題下的導語像把淬了火的刀:“當一個女孩的努力被複製、汙名、封殺,她要如何在行業的陰影裡,把自己活成光?”
兩小時後,閣樓的百葉窗被正午的陽光曬得發燙。
蘇明玥盯著手機裡不斷刷新的熱搜數據:還她公平從第17位狂飆到第3,閱讀量衝破1億時,評論區的“頂流”是條匿名留言:“當年在恒信前台,我親眼看見周總助理把改過的方案塞進蘇明玥抽屜——她替人背了黑鍋。”
恒信集團38層的會議室裡,水晶吊燈晃得周曼卿頭暈。
公關總監剛彙報完輿情,投影屏上的熱搜詞條刺得她太陽穴突突跳。
“一群烏合之眾造謠也敢稱‘調查’?”她抓起桌上的鋼筆狠狠摔下,金屬筆帽滾到市場部經理腳邊,“讓明暉發律師函!沈昭、協會、轉發量最高的那兩個博主——一個都彆放過!”
“周總,律師函模板需要您過目。”助理捧著平板湊過來,屏幕上的措辭冷硬如刃:“立即刪除不實內容,否則追究法律責任。”
閣樓裡突然響起陌生來電。
蘇明玥按下接聽鍵,對方的聲音帶著新聞節目的專業沉穩:“蘇女士,我是《財經前沿》的王導。我們臨時調整了下午三點的編排……”
窗外的麻雀又開始啼叫。
蘇明玥望著筆記本上“破局者聯盟”的名單,在“秦瀾”旁補了個感歎號。
陽光穿過綠蘿的葉片,在“直播應對方案”幾個字上投下細碎的影——那是她磨了三年的刀,終於要見血了。
下午兩點五十八分,閣樓裡的掛鐘敲響第三下時,蘇明玥將口罩往上提了提,指尖蹭過鼻梁上的金屬架。
阿ken遠程調試的虛擬ip通道在電腦右下角跳出綠色對勾,屏幕上《財經前沿》的直播鏈接正閃爍著幽藍的光——那是她磨了三年的刀,即將割開籠罩在真相上的黑布。
“心跳102,正常範圍。”她對著電腦攝像頭做了個口型,鏡中映出的眼睛亮得驚人。
三年前被周曼卿推下懸崖時,她在醫院的監護儀前看過這個數字;如今,這串跳動的數字成了她與過去割裂的刻度。
三點整,直播畫麵驟然亮起。
主持人張越的笑臉出現在分屏右側,背景是演播廳的水晶燈,“歡迎收看《財經前沿》特彆連線。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深度報道《被抹除的光》的作者沈昭女士,以及一位不願具名的業內人士,聊聊職場成果歸屬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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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我想先糾正個說法。”沈昭的聲音從另一路連線傳來,她坐在新聞大廈的直播間裡,襯衫第二顆紐扣解開,露出頸間那枚父親送的銀質鋼筆項鏈——那是她“不妥協”的暗號,“這不是‘團隊協作爭議’,是係統性剽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