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試探著問起伊萬,局長笑容不變:“謝爾蓋耶維奇同誌自願參加邊遠地區建設,這是光榮的使命。”周圍同事紛紛附和:“真羨慕啊!”“正能量先鋒!”
但娜塔莎遞來的茶水上漂浮著未溶解的藥粒;伊萬辦公室的門牌一夜消失;每個路口新增的攝像頭緩緩轉動,像在尋找獵物的複眼。
午休時,阿列克謝溜進檔案室。係統裡關於伊萬的所有記錄都被標記為“已轉移”,但在紙質借閱登記簿的夾層,他摸到一張字條:“老地方。小心影子。”
當晚的喀山歌劇院正在上演清除局讚助的新劇《幸福進行曲》。阿列克謝假裝觀看,實則盯著三樓包廂——那裡坐著清除局高級官員,包括局長伊戈爾。他們似乎不需要佩戴幸福胸針,彼此交談時表情豐富,與台下觀眾麻木的笑臉形成諷刺對比。
中場休息時,他在洗手間聽見兩個官員閒聊:
“情感摘除術該升級了,現在的版本還是會有殘餘夢境...”
“放心,下個月推廣新型香薰,連潛意識都能淨化。”
阿列克謝把冷水拍在臉上,鏡中的自己嘴角不知何時也開始上揚——那種弧度與周圍人一模一樣。恐懼讓他胃部抽搐,但麵部肌肉卻自動維持著微笑。他偷偷掐痛大腿,才讓那詭異的笑容暫時消失。
在歌劇院地下室,他找到了伊萬留下的標記。通風管道深處藏著更完整的資料:早期實驗對象照片、發射塔分布圖、還有半瓶對抗精神控製的解毒劑。伊萬的筆記顫抖著寫道:“他們要把喀山變成巨大的培養皿...而我們是被標記的異變細胞...”
此時管道外傳來清除局的搜查聲。阿列克謝吞下解毒劑,苦澀藥液讓他劇烈咳嗽。當防毒麵具伸進來時,他意外發現那些官員的瞳孔在黑暗中發出貓科動物般的熒光——原來施行改造的人,自己早已變異。
全城警報突然響起。
阿列克謝混入疏散人群,看見街道上的市民開始同步抽搐。他們的幸福胸針閃爍紅光,組成覆蓋全城的神經網絡。那些曾經過度微笑的臉,正在融化成無特征的肉色麵團。
“集體進化開始了!”站在發射塔頂的伊戈爾局長張開雙臂,他的皮膚下可見電流般的脈衝流動。更多高級官員爬上高處,身體像蠟燭般融化、聯結,最終彙聚成巨大的肉色藤蔓,纏繞著發射塔生長。
阿列克謝跑向廢棄教堂,伊萬正在那裡操作老式發報機。解毒劑讓阿列克謝暫時免疫控製,但也讓他看清地獄圖景——市民們手挽手唱著頌歌,肢體在歌聲中融合成新的有機體。葉連娜老師變成了一根不斷朗誦標語的觸須,娜塔莎的珍珠項鏈嵌進了集體肉團的表麵。
“他們...在慶祝最終的幸福。”伊萬苦笑著調整頻率。發報機傳遞著最後的警告,但很可能已無人接收。
清除局的變異官員們包圍了教堂。伊戈爾的聲音從肉團中心發出,像千萬個和聲:“加入永恒的幸福,同誌!停止思考就不會痛苦...”
阿列克謝與伊萬背靠背站立,一個舉著數據盤,一個握著哲學手稿——這是理性最後的火種。當肉色藤蔓衝破彩窗時,伊萬點燃了煤油桶。
“記住,”伊萬在火焰中大喊,“質疑本身,就是存在的證明!”
阿列克謝在爆炸前跳進地下河。回頭看時,教堂的火焰在肉團上燃燒,卻散發出更加濃烈的果醬香氣。整個喀山正在融合成跳動的心臟,而數不清的幸福胸針如血管瘤般遍布表麵。
他在水道裡漂流,不知過了多久才從郊外排汙口爬出。遠方的喀山已被粉紅色霧氣籠罩,偶爾有快樂的尖嘯刺破雲層。
某個幸存者營地收留了他。夜裡,他借著篝火整理殘存的資料。有人遞來熱湯,他下意識地說:“謝謝,今天也是正能量...”
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他驚恐地捂住嘴。營地的人們彼此交換眼神,慢慢圍攏過來。他們的瞳孔在黑暗中,漸漸泛起熟悉的熒光。
伏爾加河水仍在流淌,隻是水麵上漂著油彩般的粉色泡沫。幾個邊遠村莊開始自發安裝幸福發射塔,流浪詩人傳唱著新編的童謠:“乖孩子不說窮,好公民不問為什麼...”
在某個被遺忘的檔案室,阿列克謝加密的數據庫仍在運行。某個深夜,屏幕突然自動亮起,跳出一行閃爍的代碼:
傳播閾值已達臨界點。啟動k項目最終階段——全羅刹幸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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