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派精騎馳援!命平西將軍鄧羌,率其麾下兩萬隴右精騎。”
“即刻從駐地,上邽出發,西進涼州。”
“其任務,非與匈人決戰,而是利用騎兵機動性。”
“襲擾其糧道,打擊其分散之部隊,支援姑臧守軍。”
“並……實地探查,匈人虛實、戰法,傳回詳儘軍情!”
“東防:嚴令潼關、蒲津渡等東部防線,加強戒備,密切監視慕容燕國動向。”
“可適當做出,西線吃緊之姿態,誘使慕容恪,判斷我軍主力西移。”
“若其敢來犯,則依托堅城,予以重擊!”
“南穩:加強對武關、嶢關的防守,謹防冉魏趁機北犯。”
“同時,可嘗試通過秘密渠道,向冉魏透露匈人之威脅,暫緩雙邊摩擦。”
“冉閔雖為漢賊,亦未必願見,更凶惡之胡虜,肆虐中原。”
“北聯:立刻派出使臣,攜帶重禮,北上河套。”
“聯絡匈奴劉顯部、以及鮮卑拓跋、乞伏等部。”
“陳明利害,許以財帛、官職,令其襲擾匈人後方。”
“至少,要讓他們保持中立,不可倒向阿提拉!”
“內固根本:長安城從即刻起實行宵禁,加強巡防,肅清內奸。”
“由司隸校尉呂婆樓親自負責,對城內胡商、西域來人,進行嚴密監控。”
“同時,開倉平抑物價,穩定民心,防止恐慌蔓延。”
“外探虛實:動用‘冰井台’,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不惜代價,向西滲透。”
“不僅要獲取,匈人的軍事部署、兵力構成、糧草補給。”
“更要查明,其首領阿提拉之性情、其內部派係關係、其文化信仰!”
“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破敵之策!”
王猛一番擘畫,思慮周詳,兼顧各方,既有戰略層麵的,堅守與反擊。
也有戰術層麵的,襲擾與偵查,更有外交層麵的,合縱連橫與內部維穩。
聽得殿內眾臣,包括苻堅在內,都稍稍安心了些。
“好!就依丞相之策!”苻堅精神一振,“即刻擬旨!”
“擢升鄧羌為征西將軍,假節鉞,總督隴右諸軍事,率精騎兩萬,火速西進!”
“加封苻菁為使持節,都督潼關諸軍事,嚴防慕容恪!”
“命呂婆樓總掌長安治安與情報,有先斬後奏之權!”
“遣散騎常侍……”,他看了一眼群臣,目光落在,以辯才和膽識著稱的官員身上。
“郭辯為使,攜國書、金帛,即刻北上,聯絡河套諸胡!”
“丞相王猛,總攬全局,協調各方,一應軍國大事,皆可先行後奏!”
一道道命令,從太極殿迅速發出,整個前秦,那龐大的國家機器啟動了。
開始圍繞著“應對匈人”,這個前所未有的危機,高速而緊張地運轉起來。
第三幕:冰井台
就在朝堂定策的同時,位於長安城西北角一處平常地。
聳立著一座看似不起眼、實則戒備森嚴的道觀,“玄都觀”。
前秦最神秘的情報機構,“冰井台”的總部就在它下麵。
這裡早已燈火通明,氣氛比皇宮更加緊張。
冰井台名義上的主持,是司隸校尉呂婆樓。
但實際運作的核心,是王猛一手提拔的,幾位寒門心腹。
此地深入地下數丈,陰冷潮濕,牆壁上凝結著水珠,故名“冰井”。
廊道錯綜複雜,如同迷宮,隻有核心人員,才知曉路徑。
在一間布滿地圖和檔案架的密室內,呂婆樓正與冰井台的幾位乾吏,緊急議事。
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圖,上麵繪製著,從關中到西域諸國的廣闊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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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涼州以西的部分,卻顯得頗為模糊。
“情況都清楚了?”呂婆樓聲音低沉,他年約四旬,麵容精悍,眼神銳利如鷹。
“匈人阿提拉,來曆不明,戰力恐怖。”
“丞相有令,冰井台必須在一個月內,拿到關於他們的核心情報!”
“否則,你我皆提頭去見!”
一名負責西線情報的乾吏麵露難色:“呂公,不是屬下推諉。”
“涼州信道已斷,我們派往姑臧方向的三批探馬,至今無一回報。”
“恐怕……凶多吉少,如今西線情報,近乎一片空白。”
“空白?”呂婆樓冷笑一聲,“那就用命去填!丞相說了,不惜代價!”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點著,幾個關鍵位置。
“第一,啟用‘暗樁’。我們在河西的羌部、在敦煌的商隊。”
“甚至在高昌的佛寺裡,都有我們的人。”
“用最高級彆的‘狼煙’密碼,喚醒他們!”
“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收集匈人的軍隊編製、武器裝備、將領姓名、生活習慣。”
“哪怕是他們吃什麼、喝什麼、信仰什麼神,都要給我傳回來!”
“第二,派‘死間’。挑選最精銳的、精通羌胡語言、熟悉西北地理的探子。”
“化裝成商販、流民、甚至是逃難的羌胡部落民,分批、分路,向西滲透。”
“告訴他們,他們的任務不是刺殺,不是破壞,隻是‘看’和‘聽’!”
“把看到、聽到的,想辦法送回來!十個人去,能有一個回來,就是大功!”
“第三,盯緊內部。盯死長安城內,所有胡商。”
“尤其是來自西域的粟特人、龜茲人、於闐人,全部納入嚴密監控名單。”
“他們常年行走絲路,消息靈通,或許知道些什麼。”
“還有……那些歸順的慕容鮮卑、姚羌貴族府邸。”
“也要加派人手,看看他們對此事有何反應!”
“第四,分析現有情報。把府庫中所有關於西域、關於北匈奴……”
“關於極西之地的史書、遊記、雜談,全部找出來!”
“哪怕隻有隻言片語,也可能拚湊出有用的信息!”
“丞相特彆強調,要弄清楚‘上帝之鞭’是什麼意思,那個‘妖火’到底是什麼東西!”
呂婆樓的命令,一條接一條,冷酷而高效。
冰井台的機器全力開動,無數看不見的暗流……
開始從長安向四麵八方,尤其是向西邊那片被恐怖籠罩的區域,悄然湧動。
一名年輕的探子,被領到呂婆樓麵前,他叫“隼七”。
是冰井台在西域諸國,潛伏多年的暗樁之一。
精通數種胡語,麵容也因為長期偽裝,而帶有明顯的胡風。
“隼七,你的任務是,混入匈人的仆從軍,或者靠近他們的後勤隊伍。”
呂婆樓盯著他,“你需要知道,他們的糧食,從哪裡來。”
“箭矢在哪裡造,戰馬如何補充,以及……他們內部,是否有矛盾。”
“記住,活著把消息帶回來,比你殺一百個匈人更重要。”
隼七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是決然的光芒。
他接過新的身份文牒、一小袋金沙和幾包特製的毒藥與傷藥。
默默行禮後,轉身消失在,陰暗的廊道儘頭。
與此同時,另一間密室內,幾位精通化學和工械的“匠作”。
正對著軍報中,關於“妖火”的寥寥數語,苦苦思索。
“遇水愈熾……粘稠黑黃……莫非是西域傳說中的‘猛火油’?”
“但猛火油雖烈,卻未必不能以,沙土覆蓋……”
“或許是猛火油中摻雜了彆的東西……磷?硫磺?還是某種我們未知的礦物?”
“想辦法搞到一點樣品!哪怕隻有一滴!”
冰井台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開始向著未知的黑暗,奮力編織它的情報之網。
第四幕:山雨來
隨著朝廷決策的下達,以及冰井台的啟動。
整個長安城,乃至整個關中地區,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戰爭來臨的緊張氣息。
首先是軍事調動,駐紮在長安城外的中軍精銳,開始頻繁調動。
一隊隊的士兵開出營房,在軍官的呼喝聲中,進行著緊張的臨戰訓練和裝備檢查。
輜重營更是忙碌不堪,大量的糧草、箭矢、帳篷、藥品被裝上大車。
組成長長的車隊,在騎兵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地向西開拔。
通往隴關的官道上,塵土飛揚,日夜不絕。
鄧羌率領的兩萬隴右精騎,作為第一批西援力量。
在長安市民複雜的目光注視下,從明德門疾馳而出。
騎兵們表情肅穆,刀槍閃爍著寒光,戰馬噴著響鼻。
鐵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而令人心悸的雷鳴。
沒有人歡呼,隻有沉默的注視和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著不安。
“看,是鄧羌將軍!”
“連鄧將軍都派出去了,西邊的情況看來真的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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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胡人會妖法,刀槍不入……”
“噓!慎言!小心被官府聽見!”
城內,宵禁提前開始,一隊隊盔甲鮮明的禁軍在各處警戒。
京兆府的差役在街道上巡邏,盤查任何形跡可疑之人。
市麵上的糧價和鹽價,雖然官府極力平抑,但還是出現了小幅上漲。
有些大戶人家,開始悄悄地囤積物資,更增添了恐慌的氣氛。
宮城內,苻堅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眺望著西方。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顯得有幾分孤寂,王默默立在他身後。
“景略,”苻堅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說,鄧羌此去,能有幾成勝算?”
王猛沉默片刻,如實回答:“若隻是襲擾、探查,鄧將軍驍勇,當可勝任。”
“若要與匈人主力,正麵決戰……臣,不敢樂觀。”
“是啊,不敢樂觀……”苻堅歎了口氣。
“朕有時在想,這亂世,何時才是個頭?”
“好不容易壓下了苻生,穩定了關中,眼看有望東出崤函,一掃六合……”
“卻總是橫生枝節,如今來了個更狠的……難道真是天不佑朕?”
“陛下,”王猛堅定地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亂世出英雄,亦出妖魔。”
“此阿提拉,或正是上天對陛下,對我大秦的終極考驗。”
“渡過此劫,則海內再無敵手,混一之業可成!”
苻堅轉過身,看著王猛,眼中重新燃起鬥誌。
“說得好!景略,有你在朕身邊,朕心甚安!”
“傳令下去,朕要親自為鄧羌將軍壯行!讓全軍將士都知道,朕與他們同在!”
“這關中,這長安,是朕的根基,也是他們的家園!”
“絕不容許,任何魑魅魍魎踐踏!”
他的聲音在暮色中傳開,帶著帝王的決絕與信念。
然而,在這股同仇敵愾的主流之下,暗流依舊在湧動。
一些原本就對苻堅重用王猛等漢人不滿的氐族舊貴,私下裡開始散布悲觀論調。
“當初若是……唉,說不定也不會引來如此強敵。”
歸順的慕容鮮卑貴族府中,也有人暗中竊喜,期盼著前秦與匈人兩敗俱傷。
龍驤將軍姚萇,接到協防東線的命令,恭敬領命。
但在無人處,他的眼神卻閃爍不定,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長安城在震動中,繃緊了每一根神經,這座古老的帝都,仿佛一個被驚醒的巨人。
開始握緊拳頭,準備迎接來自遙遠西方的、未知而恐怖的挑戰。
山雨欲來風滿樓,而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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