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傾了傾身子,語氣變得不容置喙:“我隻問一句,你們賣,還是不賣?”
白弘深吸一口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什麼價位?總不能讓我們白送吧?”
“新能源汽車,五千一輛。”
錢傑伸出五根手指,語氣平淡得像在報菜價,“你們所有的工廠,一個億。”
“轟——”
白振山最後一絲理智被這句話徹底引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雙眼赤紅地死死盯著錢傑。
“錢傑!你欺人太甚!”
他怒吼道,“那些汽車,光是生產成本就不止五萬!
還有那座工廠,是我們白家投入了幾十億的心血!
你現在用這種打發乞丐的價格來收購,你這不是來看笑話,你這是在羞辱我們白家!”
“難道在你們眼裡,我們的錢就是廢紙嗎!”
白振山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噴出火來。
麵對這滔天怒火,錢傑臉上的表情卻紋絲不動,依舊平靜如水。
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衣領,淡淡地開口:
“既然白董事長如此舍不得,那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不強求。”
話音未落,他已起身作勢要走。
“錢總,請留步!”
白弘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到門前,攔住了錢傑的去路。
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語氣懇求道:
“錢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談生意嘛,總得有商有量。
您先請坐,我們再商量,再商量!”
他幾乎是半推半拉地將錢傑請回了座位。
隨即,他快步走到臉色鐵青的白振山身邊,低聲道:“爸,我們出去一下。”
白振山一臉的不情願,但在兒子懇切的目光下,還是鐵青著臉跟著他走出了會議室。
經過錢傑身邊時,白弘還不忘回頭賠笑道:“錢總,稍等,稍等!”
一走出會議室,白弘臉上的偽裝瞬間卸下,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爸!您清醒一點!”
他壓低聲音,卻難掩急切,“公司現在是什麼情況?那些東西砸在手裡就是一堆廢鐵!
現在有人願意接盤,不管多少錢,至少能讓我們回籠資金,活下去!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放眼整個市場,現在有實力、也有意向接手我們這個爛攤子的,除了林弦,還有誰?彆人想都不敢想!”
白振山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咬牙道:
“我難道不明白嗎?可他們開的價格……這是在敲骨吸髓!”
“爸,您要分清主次!”
白弘打斷他,目光灼灼,
“如果我們把林弦這條路堵死了,未來幾年,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些庫存和廠房,每天都在產生倉儲費用和折舊,更重要的是,我們的股份還在暴跌!”
他一字一句地敲在白振山的心上:
“如果我們拿不出錢賠付違約金,很可能被強製退市,那白家就真的完了!”
白振山的身體猛地一顫,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父子倆在走廊的陰影裡又低聲爭執了片刻。
最終,白振山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疲憊與不甘。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轉過身,寒著臉,一步步走回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