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方舟》劇組今日宣布無限期暫停拍攝。”新聞主播的聲音毫無感情,就像是一把冷漠的手術刀,無情地劃開了現實的皮膚,讓人們看到了那殘酷的真相。
距離主演林梓明和配角希維亞在西班牙海域意外失蹤,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百八十二天。這漫長的時間裡,人們的心情從最初的震驚、焦慮,逐漸演變成了絕望和無奈。
西班牙海事局聯合了多方搜救力量,對事故海域展開了拉網式的大排查。然而,儘管他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最終還是不得不宣布暫停主動搜索。
這個消息,對於那些一直關注著事件進展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消息一經傳出,整個網絡就像是被投入了滾油的水滴一樣,瞬間炸裂開來,沸騰不止。人們紛紛在各個社交平台上表達著自己的震驚和憤怒。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麼能就這樣放棄了呢?!”id為“守護梓明”的粉絲在超話置頂帖下發出了泣血般的質問,配圖是林梓明最後一條微博下那早已突破千萬的祈禱蠟燭表情。
這條評論迅速引起了其他粉絲的共鳴,點讚和憤怒的表情如潮水般湧來,堆積如山,仿佛一場無聲的雪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劇組冷血!資本無情!人還沒找到就停拍?”這條評論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網絡的平靜,迅速被頂上熱搜,引發了無數網友的關注和熱議。
希維亞和林梓明的cp粉聚集地“明希港灣”,更是一片哀鴻遍野。版頭照片早已被換成了一片陰鬱的深海,仿佛象征著cp粉們此刻的心情。下方評論區裡,眼淚圖標如潮水般湧現,彙聚成了一片悲傷的海洋。
比粉絲們情緒崩潰得更徹底的,是李峰和他那間曾經風光無限的“峰銳傳媒”廣告公司。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李峰凝視著城市中永不熄滅的璀璨燈火,心中卻充滿了無儘的愁緒。辦公室內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氛圍,煙灰缸裡堆積如山的煙蒂幾乎要溢出來,仿佛是他內心焦慮的寫照。
李峰煩躁地捋了捋頭發,指縫間卻帶下了幾根觸目的銀絲。這些銀絲是他這半年來新添的“少年白”,見證了他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寬大的辦公桌上,一份攤開的財務報表如同一張病危通知書,無情地揭示著公司麵臨的嚴峻形勢。
“李總,豐瑞地產那邊……正式通知撤單了。”助理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遞上另一份文件,“還有星源飲品,要求解除代言合同,並……索賠違約金。”
李峰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一陣發黑。林梓明是他公司最大、最具商業價值的王牌。他驟然消失,如同抽走了“峰銳”賴以生存的脊梁。
半年來,代言合同雪片般解約,新項目無人問津,銀行催貸的電話越來越頻繁。曾經門庭若市的公司,如今冷清得像座墳墓。
他抓起桌上一個冰涼的茶杯,想喝口水壓一壓喉嚨裡的腥甜,手卻抖得厲害,杯子“哐當”一聲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碎片和褐色的茶漬狼藉四濺。
“滾!”他對著手足無措的助理低吼,聲音嘶啞破裂,像被砂紙磨過,“都給我滾出去!”
助理倉惶退出,輕輕帶上了沉重的門。李峰頹然跌坐進寬大的真皮轉椅裡,雙手用力捂住臉,指關節捏得發白。
窗外輝煌的燈火映照著他佝僂的背脊,那背影透著一股被巨浪拍碎在礁石上的絕望。
作為林梓明自小玩到大的朋友,李峰真的無法接受他就這樣突然失蹤的事實。他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崩塌了,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悲痛和絕望。
站在這六十六樓的辦公室,李峰感到一陣眩暈,他不禁想,如果從這裡縱身一躍,是否就能到達天國,找到他的好朋友呢?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讓他幾乎無法抑製自己的衝動。
在遙遠的西班牙西北部臨海小城拉科魯尼亞,徐曉煝正獨自蜷縮在臨海公寓狹窄的陽台上。鹹澀的海風如泣如訴,似乎永遠帶著那股揮之不去的悲傷氣息,縈繞在她身旁。
徐曉煝緊緊地裹著一條羊毛披肩,但那刺骨的寒意卻依然透過心尖,直鑽骨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風中的落葉一般脆弱無助。
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就像兩顆熟透的桃子,即使是再昂貴的眼霜,也無法撫平那持續了半年之久的腫脹和青黑。這半年來,她每晚都以淚洗麵,淚水早已浸濕了無數個枕頭。
想起當初大家一起拍戲的場景,心愛的人突然在拍戲現場失蹤,劇組和警察掘地三尺都找不任何蹤跡,活生生的一個人在愛的世界裡失聯了,教堂還是那個教堂,天空再不是那個浪漫的天空。
徐曉煝的視線越過那低矮的白色欄杆,投向那片吞噬了她心愛之人的墨藍色大海。海麵異常平靜,偶爾有漁船劃過,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白色水痕。
這片看似平靜的大海,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把愛的烈火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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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煝蜷在沙發角落,手裡無意識地捏著一隻抱枕的角。電視屏幕明明滅滅的光映在她臉上,卻照不進空洞的眼眸。半年了,林梓明那個混蛋,消失得無影無蹤,卻像無處不在的塵埃,輕輕一碰,就嗆得她心口發酸。
思緒像脫韁的野馬,第一個衝出來的,竟是上海弄堂那個濕漉漉的雨夜。昏黃的路燈被雨幕切割得支離破碎,兩個相撞的人竟然看不清對方的臉。
畫麵猛地跳到更私密、更滾燙的角落——那個懵懂又慌亂的初夜。在她小小的出租屋裡,空氣黏稠得像化不開的蜜糖。閃電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如舞燈在床上閃爍不定。笨拙的摸索,急促的呼吸,帶著點疼的探索,還有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和他一遍遍低啞的安撫:“彆怕…小煝,彆怕…”那時她緊張得手指都在發抖,身體卻像被點燃。
那份陌生的、帶著撕裂感的親密,最終被一種奇異的歸屬感取代。她蜷在他汗濕的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漸漸平複,仿佛擁有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那份被他全然接納、笨拙珍視的感覺,此刻成了回憶裡最柔軟也最尖銳的刺。
“噗嗤……”一聲短促的笑聲突然從她喉嚨裡溢出,帶著濃重的鼻音。她想起了那條“原味舞褲”,那條在'鳥巢事件'中撕裂的,為了給外婆治病、被自已以60萬在網上拍賣的舞褲。他竟然在電話裡笑著說等他回來幫她數錢的話語。
思緒最後飄向那片冰封的純淨世界——南極郵輪上的“尋套囧途”。豪華郵輪在巨大的冰川間緩緩穿行,窗外是萬年不化的藍冰,美得不似人間。船艙裡卻上演著另一出“人間喜劇”。情到濃時,箭在弦上,卻發現準備的套子太小,無法套上的囧樣。eia用剩的被他忽悠過去的……他如釋重負又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她羞惱地掐他胳膊的動作,都成了寒冷極地裡最熾熱的浪漫。
那份在極致浪漫之地糅雜著窘迫、急切和爆笑的親密無間,此刻成了回甘裡最苦澀的調味。
回憶的閘門一旦打開,這些帶著鮮明徐曉煝和林梓明烙印的片段便洶湧而至。弄堂雨夜的潮濕心跳,初夜的閃電與笨拙,拍賣舞褲的坦白與寵溺,南極尋套的窘迫與大笑……每一個細節都鮮活地跳躍著,帶著他特有的溫度、氣息和笑聲。
然而,所有的鮮活最終都撞上冰冷的現實——他不在了。
那聲短促的笑聲像被掐斷,徐曉煝猛地低下頭,把臉深深埋進那隻被捏得變形的抱枕裡。
肩膀無聲地聳動起來,淚水毫無征兆地決堤,迅速洇濕了布料。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壓抑的、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嗚咽。
那些甜蜜的、羞澀的、爆笑的瞬間,此刻都化作了蝕骨的思念和無處安放的恐慌。
她多希望此刻他能再跳出來,用那副混不吝的腔調說:“哭什麼,小傻子,我幫你數眼淚啊?”
可是沒有,隻有抱枕吸走了滾燙的淚水,留下冰冷的濕痕,和她獨自在寂靜房間裡無法停歇的顫抖。
半年過去了,從冬到夏,這片海依舊平靜得讓人感到殘忍,它沒有給她帶來任何關於林梓明的消息,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徐曉煝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是否也在某個地方思念著她。這種未知的等待,讓她的心如墜冰窖,寒冷而絕望。
門鎖傳來輕微的轉動聲。安俊傑提著一個保溫袋進來,裡麵裝著附近中餐館勉強能入口的粥和小籠包。
他看到陽台上那個單薄得仿佛隨時會被海風吹走的背影,心口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煝煝,多少吃點東西。”他把溫熱的粥碗輕輕放在她旁邊的小圓幾上,聲音是刻意放柔的沙啞。
他自己也瘦了一大圈,下頜線更顯淩厲,眼下帶著濃重的陰影。這半年,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像個固執的影子守在這裡。
徐曉煝沒有回頭,隻是肩膀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濃重的鼻音低低開口,聲音破碎得像被踩過的枯葉:“俊傑……你說,他們會不會冷?那片海……那麼深,那麼黑……”眼淚毫無預兆地再次湧出,滑過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滴落在粗糙的披肩絨毛上。
安俊傑喉嚨發緊,一股酸澀直衝鼻腔。他蹲下身,猶豫了一下,最終隻是伸出溫熱寬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極其克製地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有常年練拳留下的薄繭,此刻傳遞的卻隻有無言的笨拙暖意。徐曉煝的手微微一顫,沒有抽開,反而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下意識地反握了一下。那力道很輕,卻像電流瞬間擊穿了安俊傑疲憊的心臟。
兩個被同一場巨大悲傷浸泡的靈魂,在這異國冷酷的海風裡,靠著這一點點無聲的依靠,汲取著對抗無邊絕望的微薄力量。一種超越了友情、混雜著同病相憐的複雜情愫,在這心照不宣的沉默和觸碰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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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私人灣流飛機降落在馬德裡郊外的專用跑道上。
潘語嫣幾乎是被人攙扶著走下舷梯的。她穿著一身昂貴的黑色羊絨套裝,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線條繃得死緊,嘴唇毫無血色。
僅僅半年,她身上那種曾經明豔如花的青春氣息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搖搖欲墜的脆弱。eia緊跟在側,同樣麵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扶著這個小學妹的手臂。eia爸爸在西班牙動用了難以想象的人脈和資源。從頂尖的私人偵探團隊,到擁有深海探測設備的海洋科考公司,甚至與當地頗具勢力的家族進行了隱秘的利益交換。重金之下,搜尋的力度一度遠超官方。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耗費的天文數字如同石沉大海,換來的始終是冰冷的、千篇一律的結論:目標海域無人類生命跡象,無顯著漂浮物,無電子信號。
每一次希望燃起,隨即被更深的失望撲滅,周而複始,如同鈍刀子割肉。
潘語嫣住進了拉科魯尼亞最頂級的私人療養中心,擁有最好的海景套房和最資深的心理醫生團隊。昂貴的抗抑鬱藥物出現在她的床頭櫃上——帕羅西汀、米氮平……這些藥物她都拒絕服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完美的花園和遠處蔚藍的大西洋,陽光明媚得刺眼。
潘語嫣的手指懸在冰冷的鋼琴鍵上方,久久未能落下。琴蓋光潔如鏡,映出她蒼白失神的臉龐,和那雙盛滿了霧氣、仿佛隨時會碎裂的眼眸。
半年了,那個曾將她從深淵邊緣一次次拉回的帥哥——林梓明,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底下憑空消失。思念不是洶湧的浪,而是無聲滲入骨髓的寒潮,在每個獨處的瞬間凍結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