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四個足有兩層尋常樓高,穿著小短坎肩的山兔,抬著青山綠水王座走向大殿儘頭。
每一步都震顫在兩人心口,地麵的抖動讓他們坐立難安。
就見堪比巨大山兔體型的座椅被輕輕地放在殿上。
坐如蠟像的兩人麵麵相覷。
再是奇珍異果當麵也沒了心情食用。
心中忐忑仍未消弭,反而因恐懼催生出絕望的毒。
成言摸了摸灰寶的小腦袋瓜。
他知道灰寶沒跟他們一塊兒進來。
過了這麼久,肯定是搬救兵去了。
至於救兵是誰?
不言而喻。
在橋上被灰寶找到的時候他是歡喜的,看到灰寶那副鎮定神情也跟著平靜下來。
如今他卻不希望貓叔來。
貓叔固然厲害,七尺身形比常人高兩三個頭,可是和眼前這四個一丈八以上的山兔子相比,同樣顯得小巧。
大,就意味著強。
他覺得如果自己硬接山兔一拳,下場隻會是變成肉泥。
大老鼠耳朵一動,跳下桌案往殿門跑去。
成言本來想呼喊灰寶,又覺得灰寶就這麼逃得性命也不錯。
去吧。
走脫一個也是好的。
灰寶爪子劃動,越過布景灑掃的宮娥,鑽過歌舞的仙女裙底,驚起一陣亂卻渾然不覺直奔大門,猛地起跳,‘吧嗒’被一條手臂接住,一直關注灰寶的成言大驚,忙要起身,生怕手臂主人害了灰寶性命。
抬頭一看,頓時動容。
呂鶴被成言的動作吸引目光。
說不害怕是假的,好友成言的鎮定感染了他,然而怎麼突然之間如此倉促,連帶著呂鶴也不由得惶恐,幾欲垂淚。他死了沒關係,家中父母、小弟小妹如何贍養,早知道便不來求學,留下銀子也能過些好日子。
“貓叔!”
聽身旁好友輕喚一聲。
呂鶴才順目光看去。
好一位威風凜凜大妖怪。
皓首白軀,銀灰雪毛,赤麵青牙滿是傲然。
鎏金獸瞳目不斜視。
再看站在他肩膀上的大老鼠,呂鶴頓時明白為什麼成言在找到灰寶後一下子信心大增。
真的有救兵。
不正是在驛站將山賊殺了個乾淨的妖怪。
現在才清楚,為何猿怪隻殺山匪而不傷他們任何一條性命,原來早就認識。
猿怪神色平靜,沒有和兩人相認。
在宮娥小采的引領下落座。
少頃。
清茶與盛宴前的果蔬上桌。
五通陸尋看著滿桌奇珍,毫不客氣地抓起就嚼。
風卷殘雲般祭了五臟廟,痛飲清茶仍覺肚裡空空。
添茶的小廝挑著長嘴茶壺就要再滿上。
隻見猿怪猙甲一動,甩開茶壺嘴,翻手一撥。
‘啪’的一聲。
茶碗倒扣。
叫道:“上酒!”
聲音渾厚中帶著沙啞,猶如猛獸沉吟低吼。
長殿對岸的成言明顯一呆。
他不知道貓叔還會說話。
這些說話的宮娥,行走的小廝,伺候他們沐浴更衣的侍女,或多或少都有幾分妖精特征,然而大部分都已經褪去蟲形,能說話也情理之中,並不多麼驚人。
貓叔不同,完全是妖怪模樣。
印象中的貓叔從來都是寫字來傳達訊息,更不用說以貓身潛入學堂聽講學習。
他還以為貓叔是啞巴。
原來的陸尋與啞巴也沒什麼兩樣,是白鹿先生點化才能學著開口。
不過,他還無法說出大長句。
添茶小廝已然有些不悅,卻隻是轉動手中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