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記得數字:過去三年,經他手“處理”的債務人口超過一百,其中近半最終消失。
保險櫃裡除了賬本,還有幾份特殊的協議副本。
那是他與之前龍城陳家,以及後來尹家某些中層人物的“合作紀要”。
陳家在時,他定期上供,換來陳家對他的庇護和治安係統對他的視而不見。
陳家被那個神秘的殺手組織鏟平後,尹家接手龍城。
李明啟迅速搭上了尹家體係中負責“民間事務”的幾條線,供奉加倍,生意照做。
直到近期,尹震元的死訊傳來。
接著是張賀年,死在地下血庫裡。
然後錢國棟,被寺廟的佛像活活壓死。
昨天下午,他又從一個在治安係統裡的關係那裡聽到消息:
交通局的陳副局長,被鋼筋穿了膛。
李明啟聽到消息時,正在喝茶,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了一身。
他沒覺得燙,隻覺得冷。
這些人,他都打過交道。
給尹震元手下送過“年禮”,給張賀年的某個情婦辦過“低息購房貸款”——那貸款當然永遠不用還。
錢國棟的小舅子在他的賭場欠過一大筆,最後不了了之。
陳副局長……去年那批違規改裝的重型卡車能上路,陳副局長點過頭,李明啟則往某個海外賬戶轉了一筆“谘詢費”。
現在他們全死了。
死法一個比一個離奇,一個比一個像……報應。
李明啟猛地拉開保險櫃,將裡麵成捆的現金、金條胡亂塞進一個手提箱。
他拉上拉鏈,提起箱子——沉甸甸的,是他小半輩子“生意”的結晶。
他得走,立刻就走。
在這片陰影裡活了太久,他比誰都更相信那些看不見的“規矩”和冥冥中的“報應”。
如今,它似乎真的來到龍城了。
“大哥,處理完了。”外間的心腹敲門。
李明啟打開門,外麵站著四個跟了他十年以上的男人,都是他生意的骨乾。
阿彪,負責催收,手上至少有十條人命。
老刀,管“物流”,那些被綁的人口都是經他的手運出去。
文仔,賬房,所有黑賬都從他手裡過。
喪狗,打手頭子,心最黑,手法最毒。
這四個人知道他所有秘密,也參與了他每一樁罪惡。
“準備車。”李明啟聲音沙啞,“我們離開龍城。”
阿彪愣了一下:“老板,生意不要了?”
“讓你去就去!”李明啟低吼。
老刀和喪狗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轉身去安排車輛。
車子很快備好。
一行人上車,駛離城區。
路過城郊山腳下時,慈雲寺的輪廓在遠處山腰隱約可見。
那寺廟在城外的山上,香火不算旺,但勝在清淨。
李明啟望著那片灰瓦黃牆,心裡翻騰。
錢國棟是死在寺廟裡,可那是臨時抱佛腳,頂什麼用?
可他李明啟不一樣,從在這行立足開始,就沒斷了給慈雲寺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