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營長馬如龍的惱怒絕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他心裡一直卯著一股勁,所以平時對麾下士兵的要求特彆高,達到嚴苛的地步。
論學識,他是軍校一期的優秀畢業生,還上過不少大將客串講授的戰術提高課;
論能力,他對格鬥、槍械樣樣精通,還拿過全軍比武冠軍。放在承平年代,高低也是個武舉人出身;
論資曆,他是直屬營剛組建時就加入的二百精銳中的一員。在整個禦林軍,也就趙小乙、張北海、薛開山等七個騰衝出來的天子親衛能穩壓他一頭。
幾年南征北戰下來,當初一個坑裡撒尿的羅義、張仙保等同袍一路高升,當上副師長、師長等高級將官,最差也是個團長,肩上掛著軍銜標識不是上校、就是中校,甚至還有一個準將。
隻有他馬如龍特彆倒黴,每次都和大功失之交臂。比如說安沛之戰,他就是迷路者之一,還沒能和羅義一樣找到戰機立功。
正所謂,一步慢,步步慢。
到了永曆十六年,他這個老資曆居然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少校營長,真是蹉跎歲月。
在最新實行的軍銜製裡,將官就是領兵大將的意思,能經常參加禦前軍事會議;上校有時也能混個列席旁聽;少校就差得遠了,怎麼看都隻是一個中低級軍官,比尉官好不了多少。
如果不能在第二次虎門戰役打出點名堂,撈上個上校或者中校軍銜,他覺得自己沒臉再和羅義等老夥計喝酒聊天——挨個給人敬酒的滋味太不好受。
“都聽好了,我們營不是孬種,今天就要拿下大角炮台,絕不能讓突擊二營明天撿漏。”
“是,營長。”
突擊營的士兵們氣勢如虹,隨著馬如龍一聲令下,紛紛帶著裝備離開登陸點,向大角炮台撲去。
……
常進功久經沙場,知道一旦讓明軍接近,就憑大角炮台五尺高的垛牆,根本撐不了多久。
兩年前,有人曾建議將垛牆修到八尺,被他以水師提督的身份否決了。說什麼炮台最關鍵是防戰船、防登陸,隻要岸防炮夠大、夠多就行,不需要修得那麼高。
如今明軍陸戰隊兵臨城下,他才後悔莫及。早知道明軍會派陸軍強攻,他說什麼也不會在炮台經費上揩油。
在這危急關頭,十幾年的戰爭經驗讓他再次冷靜下來——驚慌失措隻能等死,扛到天黑才有活路。
“火銃營,上城頭準備攢射,不許一個明賊靠近扔手榴彈;突擊營,準備出城反擊。”
常進功下達了據炮台死守的命令,等左右軍官領命而出,他又將兩個心腹叫到身前,用低沉的聲音下達密令。
“立即走後山小路回虎門,向王爺回稟,就說賊人的黑船厲害,岸炮皆不能克。大角炮台隻能死守到戌時三刻。今夜就是生擒偽帝的大好機會,不要再等了。”
“軍門……這是何意?”
“不該問的不要問,王爺自有破敵妙策。”
“是,軍門,小的這就趕回虎門。”
兩個使者領過密令,剛想轉身離去,又被叫住。
常進功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為棄子,又補充了一句:“就說我常某死不足惜,然姚啟聖的計策太過凶險,成敗未知。荷蘭人還不知道在哪裡。不如靠我們自己,一樣能破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