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狂熱久久沒有平息,直到顧懲帶著沈梔離開,人群才在鄭崖的指揮下慢慢散去,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近乎不真實的喜悅。
顧懲並沒有食言。
他直接帶著沈梔去了基地裡最小的一個蓄水池。
那是一個半露天的水泥池,裡麵的水是附近河裡抽上來的,經過了最基礎的沉澱,但依舊是黃綠色的,散發著一股水生植物腐爛的腥氣。
“就這個嗎?”沈梔捏了捏鼻子,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
“這個最小,以你目前的水平最合適,也方便大家最快看到效果。”
顧懲站在她身側,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了大部分風。
他的目光落在沈梔臉上,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些,“你要是覺得還是有負擔,就讓放掉一部分水。”
“不用。”沈梔搖頭,走到蓄水池邊。
這個蓄水池供應的是基地最東邊的一片生活區,住的都是些拖家帶口的普通幸存者。
她沒有再多廢話,伸出手,掌心朝下,懸在水麵之上。
乳白色的光暈如漣漪般擴散開來,無聲地籠罩了整個水池。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光芒之下,渾濁的液體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
不過幾分鐘,整個蓄水池的水,便從令人作嘔的黃綠色,變成了清澈透亮,在陽光下甚至泛著粼粼波光。
站在一旁的鄭崖和幾個親衛,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也還是覺得神奇,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他們在廣場上已經見過一次,可那隻是一個水箱。
現在,這是一個能供應上百人用水的蓄水池。
這種視覺衝擊力,遠比之前強烈百倍。
“搞定。”沈梔拍了拍手,神色輕鬆得像是剛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顧懲的喉結動了動,走上前,用手掬起一捧水。水從他的指縫間流下,清冽乾淨,沒有絲毫雜質和異味。
他抬眼看向沈梔,那雙總是盛著風暴的黑眸裡,情緒翻湧。
…………
“媽,水真的能喝嗎?”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踩在凳子上,看著自家廚房裡鏽跡斑斑的水龍頭,有些害怕。
“首領都說了,沈小姐把水淨化了,肯定能!”女人也很緊張,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睛裡全是期盼。
她顫抖著伸出手,擰開了閥門。
一陣水管的震動聲後,一股水流嘩地衝了出來。
不是以往那種帶著黃綠色和難聞味道的渾水,而是清澈的,乾淨得讓人心顫的水流。
男孩“哇”地叫了一聲,伸出小手去接,冰涼的觸感讓他笑了起來:“媽媽!是乾淨的水!跟末世前一樣的!”
女人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哭出了聲。
她擰開水龍頭,用手仔仔細細地給自己洗了把臉,感受著那久違的潔淨感,像是洗去了末世以來所有的疲憊和塵埃。
同樣的場景,在東區每一戶人家的板房裡上演。
有人把家裡所有的鍋碗瓢盆都接滿了水,生怕這是個夢,明天就沒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燒開一壺水,泡了一杯末世前珍藏至今、已經快沒了味道的茶葉,一家人圍著小口小口地品嘗,仿佛在舉行什麼神聖的儀式。
還有幾個糙漢子,更是直接脫了上衣,用毛巾蘸著水,痛痛快快地擦洗著身體,嘴裡發著舒坦的嚎叫。
整個東區,都沉浸在一種劫後餘生、迎來新希望的狂歡裡。
沈梔這個名字,也隨著這清澈的水流,刻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她不再僅僅是一個擁有神奇異能的強者,更像是帶來希望和新生的神明。
與整個基地的歡騰不同,張元元獨自待在自己那間陰暗狹小的房間裡,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從廣場回來後,就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當那震天的歡呼聲從東區傳來時,她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儘。
完了。
她的S級水係異能,在這個能無限量提供潔淨水源的淨化異能麵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原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是所有基地都會爭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