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鈴聲響起,教室裡的人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喧鬨聲漸漸褪去,最後隻剩下三三兩兩埋頭苦讀的身影。
沈梔拿著錯題本,再一次將椅子挪到了謝秋鶴旁邊。
“謝老師,可以開始上課了嗎?”她笑吟吟地開口,聲音甜軟。
謝秋鶴剛解決完一道複雜的電路題,聞言,他放下筆,沒說話,隻是將視線投向了她攤開的錯題本。
沈梔立刻把本子往他麵前推了推,整個人也跟著湊了過去。
她今天似乎換了一種洗發水,不再是之前的水蜜桃味,而是一種更清甜的蜜瓜香氣,像一張無形的、細密的網,悄無聲息地將他籠罩。
謝秋鶴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後背挺得筆直,像一塊準備接受檢閱的木板。
他拿起筆,開始從第一道錯題講起。
他的聲音很穩,吐字清晰,邏輯分明,不愧是學神,講題也比老師更簡潔易懂。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維持這份表麵的鎮定,他費了多大的力氣。
鼻尖縈繞的香氣,身側傳來的溫度,都在不斷地挑戰著他的自製力。
他講題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隻想趕緊結束這場甜蜜的折磨。
前麵的題目沈梔還能跟上,可講到一道複雜的函數題時,她徹底迷失在了那些彎彎繞繞的圖像和公式裡。
謝秋鶴講完最後一步,見她半天沒反應,隻是呆呆地看著題目,便問了一句:“懂了?”
沈梔茫然地抬起頭,眼神放空,過了好幾秒才委屈地搖了搖頭。
她趴在桌子上,白淨的臉頰被胳膊壓出一道軟軟的紅痕,聲音悶悶地從臂彎裡傳出來,帶著幾分自暴自棄的嘟囔:“我好笨啊……”
那聲音輕得像羽毛,卻精準地搔刮過謝秋鶴的心尖。
他看著她沮喪的側臉,還有那微微蹙起的眉頭,握著筆的手指動了動。
鬼使神差地,他開口了。
“不笨。”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卻不像平時那樣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霜感。
“是這裡講得太快。”
沈梔猛地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杏眼裡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亮得驚人:“真的嗎?謝神,你是在誇我嗎?”
那眼神,純粹又直接,像揉碎了的星辰墜入清潭,看得人心頭發顫。
謝秋鶴被她看得有些狼狽,耳根處的熱度不受控製地向上蔓延。
他迅速移開視線,重新落回那道函數題上,拿起筆,身體微微前傾,湊近她的卷子。
“看這裡,”他用筆尖點了點題目上她畫的輔助線,“這個地方……”
距離在一瞬間被拉到極致。
他的手臂幾乎要擦到她的臉頰,沈梔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校服布料下傳來的熱度,以及他驟然繃緊的肌肉線條。
他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皂角香氣,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強勢地鑽入鼻腔。
沈梔的心跳漏了一瞬,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她裝作認真看題的樣子,腦袋不經意地偏了偏,溫熱的呼吸便輕柔地、一絲不落地掃過他裸露的手腕。
“……”
謝秋鶴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顫。
一股細微的電流從手腕處炸開,以燎原之勢迅速竄遍四肢百骸。
他呼吸一窒,大腦在那一瞬間變得空白一片,所有關於函數的公式、圖像、解題思路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筆尖失了控製,在卷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突兀的黑色劃痕。
時間仿佛靜止了。